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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嗓子眼儿,“恸儿你哪里难受?是肚子还疼吗?”云恸摇摇头,“不是,就是闷得难受……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玄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那紧掩的门窗,眼中的沉痛乍现,却又很快敛起,“你身子虚,受不得风,我让全安开一扇背风的小窗可好?”“好。”玄湛示意全安去开了一扇背风的小窗,又将外间的两扇小门打开,外间的风有些大,门窗一开,殿内沉闷的气息渐渐缓解了不少。孙敬仔仔细细的把了半刻钟,才谨慎的收回手。“如何?”“回陛下,殿下失血过多,身子耗损过大,十分虚乏,需要仔细的调养上一段日子才能复原。”男子的身子骨不若女子柔弱,只是小产,按照常理来说本不该如此大动筋骨,但是这男子孕子,开天辟地都是头一遭,只是小产却如此大动筋骨,他也不知到底是因这孕育的天玑致使他的身子骨异于常人,还是因他是受伤之后导致的小产,才会让他的身子亏损如此之大。“需要调养多久?”“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如此之久?”玄湛略显诧异。“小殿下生来便带天缺,又在西北那苦寒之地多年,身子表面看上去无异,实则内里犹虚,平日里看不出异状,一旦身子有亏,却比一般常人更虚,调养起来也更费时日和心思。”玄湛心疼不已的抚了抚怀中人儿的小脸,“还有其他的大碍吗?”“回陛下,小殿下的身子骨已无大碍,只需静养调息便可,只是……”“只是什么?从实稟来!”玄湛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虚言半语。“女子小产之后会有恶露,但男子身子与女子身子有异,殿下这情形,微臣也是初次碰着,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着来,如若陛下信得过微臣,微臣贱内祖上精通岐黄之术,犹擅于妇人安保之法,贱内自小跟随岳家学习数十年,陛下看是否……”他对妇人生产安保之法并不大精通,小殿下身份非比寻常,身子又精贵,可出不得一点岔子。对于孙敬岳家,玄湛略有耳闻。孙敬出身寒微,原是医馆里的小学徒,他在医术方面天赋惊人,被医馆东家看重,收为弟子,孙敬也是个有进取之心的,几年就熬出了头不说,渐渐挑下了医馆的担子,医馆的东家更是将自己的独身爱女许配给了他。之后他更是蒙太医院提点看重收了徒,进了太医院,熬到如今,坐上了太医院提点的位置,一向谨慎,此刻会主动提及让他夫人进宫来协助医治,定是斟酌在三的。可是……云恸听得一头雾水,这好端端的……怎会说到小产?而且怎么还会……提到他?这妇人小产之事,跟他有何关系?“陛下……”“怎么了恸儿?”玄湛小心的扶着怀中的人儿直起了些身子,“是不是哪里难受?是不是肚子还疼?”“我……”云恸有些慌,“什么意思……孙大人所说的是……是、是什么意思?我肚子怎么了?”这人已经连着问了两次他的肚子是不是疼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在意他的肚子?“还有……我身上并无外伤,孙大人怎么说、怎么说我失血过多?”他方才便听得云里雾里,可是越说他却越是听不明白。这怎么越说越远,这所说的怎么听也跟他毫无关系啊。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玄湛满心都是苦涩,都是说不出的沉痛,他抬手轻轻捋顺他汗湿的头发,擦掉他额际浸出的冷汗,“恸儿。”云恸满含期盼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脸,希望从他口中吐出的不是那如同天荒夜谈的荒诞之言。捧着他汗湿的脸,拇指轻轻摩擦他的脸颊,“恸儿。”云恸抬手抓住他捧着他脸颊的手,殷切不已的看着他。“恸儿啊。”指尖仔仔细细抚过他脸颊上的每一寸,“你喜欢孩子吗?”“……什、什么?”玄湛眼中的悲伤越发厚重,厚重得让云恸看着心莫名发颤。“我喜欢孩子,他有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小小的小手,小小的小脚,他会一点点长大,从蹒跚学步长成英伟少年,我会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明辨是非,教他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可能会长成恸儿的模样,会叫我父皇,会叫你爹爹,有一天,他会从我手中将这大胤的江山接过去,成为一代英明的君主,成为史书上让人颂扬的帝王,如果……有这样一个孩子,恸儿你会喜欢吗?”他从未有过期待,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竟也会有子嗣,有一个承继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可是,竟就会出了这等惊异之事。云恸神色茫然,对于玄湛的话,他甚至一句都没有听明白!第八十五章罪孽“陛下……”全安嗫嗫不安的出声轻唤了一声已久坐三个时辰都没有动弹一下的皇帝陛下,虽入了夏,可是夜凉如水,这暖阁里什么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受了凉了。玄湛静坐于榻,目光有些游散,却是落在对面那紧闭的内殿殿门上。他想过隐瞒此事,就只当是一场梦,不告诉他真相,甚至一辈子都不让他知晓,将这件事就这样瞒一辈子,不为他添任何烦忧,让他就这样过一辈子,简简单单像寻常男子一样。可是……不曾有过的奢望一点一点吞噬了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希翼这般突兀的出现,一想到他们也会有他们共同血脉子嗣,想到会有一个像他心尖上的人儿的孩子,他想要这个孩子,他们的孩子,能将他们血脉与之相溶在一起的独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是帝王,是天下人口中的九五之尊,可他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也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惧、爱、恶、欲。他幼时得方外高僧为他批过命,他这一生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一生杀戮不断,会立万世之功,为天下颂扬,却也会损福折寿,亲缘浅薄。当年他出生时,太子已立,先皇因高僧为他批注的命格,甚至一度动了改立储君之意,后因太子母系根基太过庞复而罢了这心思。却不想到底是天意难违,还是他命数在此,天祚十四年,太子遇刺身亡,先皇病入膏肓,他临危之时被立为太子,终是走上这帝王之路,也是他一生杀戮的开端。是否会立下那万世之功他不知,但杀戮不断,亲缘浅薄却是应验了。亲缘浅薄他从不畏惧,为了这个让他想要为止守候一生的人儿,他甚至并未有过要留下子嗣血脉承继这大胤的江山。他想要的,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