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7
煞。临行前,刘燕卿随口问了句,“殿下的佩刀呢?”楚钦没有答话。他的佩刀,去陪赵长宁了。黑衣的影子翻墙而过,院中安静下来,仿佛从未有人出没过。一阵风吹过,白色的纸钱透过篱墙上破旧的窗子被卷出了府外,纸钱上带着火星被湮没于街边的积雪中。陆惊澜弯腰捡起了纸钱。他的靴上还留着残雪的污渍。他知道赵长宁死了。他喝了些酒,但是没有醉,腰间的青玉剑泛着凛冽的寒光。他立在刘府门外,手中拿着纸钱,抬头就能看到刘府正门挂着的长明灯。赵长宁倒的这么快,他知道同他送进宫中的那五十万两黄金的账本有关。从赵家出事,赵长宁被判秋后问斩,到如今尸骨无存,他一路看过来,眼见大仇得报,却笑不出来。他不可控制的总是想起来过去的赵长宁。是世上最端方漂亮的模样。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陆惊澜想不明白。赵长宁死的时候被野狗秃鹫吃了个干净,听说只剩下了几块骨头。陆惊澜沉沉盯着刘府的大门,耳边能听到深夜巷中的犬吠和打更人渐行渐远的声音。陆惊澜握紧了手中的剑,往乱坟岗行去。乱坟岗的上空无星无月,乱坟岗的四周处处是森骇的白骨,升起的鬼火像一只只幽蓝诡谲的眼。腐烂的腥臭味道蔓延在鼻腔,有秃鹫在上空凄惨的嚎叫盘旋。青玉剑出鞘。秃鹫被砍成了两半,重重摔落在枯丛之中。鲜红的血顺着剑尖一滴滴淌落,濡湿了积雪下露出一角的白骨。陆惊澜扶着枯树呕吐起来。他并没有吐出来什么。也许他的心里生病了。他的眼瞳冷漠又荒芜,苍白的手握在剑柄上,仿佛那剑柄是他唯一的救赎。剑光出鞘后便再也收不回去。陆惊澜胸臆间涌动着一股不受他控制的,毁天灭地的杀意。第二日,乱坟岗的拣尸人只见漫山旷野血rou横梗,无数野狼恶犬一尸叠着一尸。猩红的血流淌成了一条蜿蜒的河,连路边的积雪都被guntang的血融开。俨然发生了一场对于附近走兽来说极为残忍的屠杀。此后接连数年,京郊的乱坟岗再无走兽飞鹫的痕迹。这京郊的乱坟岗上荒冢白骨林立,有jian佞埋了骨,有将军弃了刀,有剑客拿起剑。埋在这里的死人都已经解脱,来过这里的活人都成了行尸走rou。第九十六章勇毅侯世子瞧上的戏子终究还是死了。死在荣家的私宅。被几个世家子折磨jian辱而死,死状极为凄惨。荣升能救他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一个戏子的命被轻贱的如同蝼蚁。荣颖负手立于庭外赏雪。长夜将至,灯火寂寂,明月被沉云卷覆,枯枝扭曲的残影投掷在朱红的墙上,屋檐翘角形如飞鸟展翅。里头凄楚的哀吟渐渐没了声息。身侧美貌的婢女垂着头,高梳发鬓,罗裳锦衣,手中捧着精致的白玉盘,白玉盘上置金樽。荣三公子身边得宠的丫头,当荣家的副小姐娇贵养着。“绮玉,你怕死吗?”绮玉摇头,“绮玉不怕死,但怕死的凄凉。”“人总是要死的,人死如灯灭。”“可活着的人会心疼。”美人在侧,金樽在前,簌簌的雪落在梅花上,正是一幅白雪落梅图,荣三公子却再无雅兴。勇毅侯世子同其他几名玩家子衣衫不整地从屋里头出来。其中一人意犹未尽道,“这戏子一点都不经折腾,生的倒是顶好的。”勇毅侯世子道,“若说生的好,我见过比这个更好的。”其他几人遂笑,“你竟见过更好的?”勇毅侯世子定定道,“前内阁首辅,赵嫣。”“当初还是内阁首辅的时候,哪里敢动别的心思,想不到也有今日。”“听说被扔进了乱坟岗,连骨头都找不着了。”“前夜乱坟岗里的走兽被屠杀,整座山都成了血海。赵嫣这种小人,竟也有人为他报仇。”“这赵嫣生前爬了先帝的龙榻才有的今日,你看他到死都没有家室便知道了,咱们圣祖皇帝,手段狠着呢。”勇毅侯世子笑了声,“那赵嫣生的极好,可惜被陛下判进了刘府。若是在我府上……”“若在你府上,当如何?”荣三公子走近,他今日着玄纹锦衣,肩披厚衾,腰缀玉佩,矜贵俊美,于这一干人中佼佼不群。勇毅侯世子笑道,“若在我府中,日日让他下不了塌。”旁的人均笑了起来。荣三公子眼中渐冷,薄唇弯折,“世子要是想找死人尝尝鲜,也未尝不可。”勇毅侯世子呸了声,“随口说说而已,你也当真。”诸人散尽,荣颖推开了里屋的门。雕梁画栋的官家私宅,如今俨然成了藏污纳垢之地。衣袖捂住鼻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那戏子玉体裸陈,红蜡烫伤半边手臂,下身狼藉一片,目不忍睹。死相极为可怜,绯红的眼角湿润的水迹未干透。世道艰恶,除了这戏子自己,也无旁的人肯为他落泪。荣颖道,“将这尸首送进勇毅侯府中吧。”绮玉点头,她跟荣颖已久,见惯诸多是非。荣家的人将尸首送进勇毅侯府中,勇毅侯大怒,将世子爷几乎抽的半身不遂。权贵人家并非在乎一个戏子的命,在乎的是给荣家留了把柄。以后他家的女儿入宫为妃,只怕要被皇后捏死在手心。荣家的脏污事桩桩件件经过了荣颖之手,所以他从来不会回头。他若是回头,定然能看到身后尸横遍野,恶鬼林立。荣家在众人期盼中长成磊落君子的荣升已经连醉了两日。荣颖却从不被允许肆意。荣颖瞧着绢窗外的落雪,仿佛戴着一张假面,没有人能窥视到他另外一张脸上的神情是悲哀亦或冷漠。人总是要死的。可活着的人会心疼。这永历三年的冬天,实在是漫长至极。第九十七章赵嫣的死讯由戴高亲口告知宣帝。他小心翼翼瞧着年轻天子俊美的轮廓,却从那副沉冷的面容中什么都窥伺不出。只在后来听到宣帝吩咐锦衣卫将此事调查清楚时才渐放下心。戴高与赵嫣有旧怨,而这旧怨赵嫣一概不知。戴高在宫中有一个极喜欢的对食。一日御前茶盏泼湿了赵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