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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小心思。新旧银票兑换,必然是一对一兑换,不掺一分假。至于户部为何如此坚决,要推翻旧式的银钞银票……难道还要本官来告诉你们吗?”听他冷笑了声,诸位银号主事心中都是一紧。宝钞倒是还好,真金白银,回炉重造也变不成别的模样。但大梁的金银票据都是有定式的,历年历代少有变动,更不说完全推翻旧式,重新发行了。以往,就算新主登基,更换的也都是银号签盖印章下的年号。比如天顺帝上位后,流通的银票在银号兑银或是领取时,在原有的票据上加盖新朝的“天顺宝钞”字眼,意思就到了。但贺林轩单独把这件事拎出来说了,在场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朝廷的用意。这却是前一朝留下的糊涂债了。天齐年间,陈党猖狂,银号印章上原本的“天齐宝钞”字样下多了一个徽章——陈氏家族的家徽。卧榻之下,岂容它人酣睡?何况还是天子的床边!单只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陈氏的狼子野心了。奈何天齐帝这样的金贵人,向来不与黄白俗物接触。自己都没怎么摸过银票呢,对这点“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根本想不到其中利害。各大银号阿谀党附陈氏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嘴,一直这么将错就错地用了。如今天顺帝登基,又岂能容忍这样荒唐的,让梁氏皇族颜面尽失的耻辱继续存在?所以,银票必须换!最好一张天齐年间的银票都不要出现!贺林轩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说道:“各位都是聪明人,我相信,各位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众人齐声应道:“谢大人提点,我等定不会让大人失望!”贺林轩点了点头,说:“如此,若没有其他疑问,各位便先回去吧。过几日,朝廷自会正式颁布政令,你们心里有数才好。哦,对了,既然礼物已经送到各位手里,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至于……”贺林轩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惊骇中醒转过来的黄江平,笑了起来。“黄当家家大业大,不稀罕本官这点薄礼,本官也只有送给别的知道好歹的人了。”此话一出,黄江平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脊背彻底垮了下去。“大人饶命……”黄江平老泪纵横,可惜为时已晚。贺林轩视若不见,起身道:“今日便到这儿吧,各位,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说着,他当真走了,一点留下来和众人套交情的意思都没有。银号主事们恭送贺林轩离开,好不容易挨过这场硬仗,他们再直起身时,都有些虚脱之感。相视一眼,众人面上都露出苦笑和后怕之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必须在户部插手前将那些要命的烂瘤剐了,否则小命不保啊。至于地上的黄江平,众人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管他。他们只在心里不痛不痒地叹息:原本只要破财就能消灾,偏他不肯,现在落得脑袋搬家,又是何苦来哉?经此一役,众商贾银号尽被收服。南陵城里的人家或许不清楚在福西坊的别院中发生的故事,但之后南陵城内发生的几件大事,却都是有目共睹的。“欸,你们听说了吗?又有一家大商户给朝廷捐献了几十车的冬衣呢!”“哎呀,比昨日捐的那家还多么?陛下可有恩赐?”“那可不是,圣上亲赐的“良善人家”的牌坊,喜得那家人又哭又笑的,朝皇宫磕了好几个响头呢。”“要我说啊,还是粮种更实在些。等陛下把这批粮种分派下去,咱们来年就有盼头了。”“这些粮种朝廷可是分文不取呢,陛下仁德,咱们以后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这多是百姓之言。富贵人家着眼的,却又在别处了。“没想到还真让姓贺的想到了法子,只两日功夫,就收了三百多万两白银!”“嗤,不过是一个皇商的名头罢了,也难为他们掏钱掏得这样感恩戴德。”“毕竟是些低贱的商贾嘛……”“这你可想错了。我听说啊,那贺林轩似乎许了他们天大的好处,他们才给钱给的这般痛快哩。”“什么好处?你且说来听听。”“这……这我也就是听说。不过,也不用多问,日后看着自然也就知道了。”这样的议论声,在朝廷查办南陵银号,黄家锒铛入狱,银号整改的政令颁布后,银号主事人马首是瞻,没有一句反对之声时,瞬间转了风向。“哐啷”一声!虞明博愤愤地砸了一个杯子。“废物!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一句口风都不露,这群废物是要与我为敌吗?”让虞明博气愤难平的,不全是银号向朝廷投诚。而是他们在投诚之前,竟然没给他递一句准话,反而守口如瓶。他直到今日政令公布,才得了消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正在他气头上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虞明博连忙收起脸上的怒容,整了整衣冠,赶去前院书房。“孩儿拜见父亲。”他进屋问礼,余光扫见父亲手里正拿着一本眼生的账本,而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放着一个乌木箱子。安平侯爷没有让他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屋里的白玉雕,是黄家送的?”虞明博不太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过问此事,回道:“是的,父亲。”莫非是因为黄家被问罪,所以父亲想让自己把玉雕收起来,以作避讳吗?“除了玉雕,还有什么?”安平侯爷静静地看着跪在下首的长子,将手里的账本放了下来。不等虞明博回忆,安平侯爷就说道:“是不是还有血玉枕,黄玉笔洗,墨玉砚台,白蟒玉佩……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玉石。”“……父亲,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