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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淮阴萧氏一族,因祖上有功而恩荫子孙,家主萧进贤,官至户部尚书,娶妻淮阳金氏,也是侯门女。

    这萧家也是朱门绣户,簪缨世族,只可惜人丁稀少,子嗣无几。

    萧进贤乃独子,再无兄弟姐妹,娶妻金氏后,十多年来亦是只有一女,纳了几房妾后,也是无一人再有身孕。

    于是这萧府的子嗣,只有这一女,众人皆视其为掌上明珠,珍爱无比。

    此女单名一个湄字,自小聪慧伶俐,年长至十八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非常。

    萧父萧母极为疼爱这个女儿,上门求亲者无数,其中不乏公子王孙与家私万金者,但夫妻二人不舍女儿出嫁,于是来者皆拒。

    萧府后院栽着各种花草,还有几十株桃树,萧湄每日只在后院焚香抚琴,吟诗作画。

    三月中旬,春风和煦,院里几十株桃树纷纷绽放,放眼望去,一片粉红,如烟似霞。

    萧湄见此美景,心中甚是喜悦,乃命人在桃园里设桌点香,萧湄锦衣华服,云髻高耸,她抚琴而唱:“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万千桃花,纷纷下落。

    此时忽有一人抚掌赞叹。

    萧湄抬头,见一女子站在眼前。她身着桃粉色绫裙,只一根木簪将乌发挽起,眉眼俏丽,樱唇含笑,身姿绰约,粉色的花瓣飘落在她发间与肩头,此景宛若名士大家笔下的仕女图。

    那女子眼含笑意,樱唇轻启,“真好听。”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悦耳。

    萧湄虽疑惑周遭侍女为何皆不见了影,但见这么一位绝世佳人赞赏,却也心底喜悦,连忙起身,盈盈一拜,道:“见笑了。”

    接着萧湄又问:“敢问姑娘芳名?可是家里来的客人?”

    那女子款步珊珊而来,走至她面前,也弯腰一拜,笑道:“我不是客人,你才是客人呢。”

    萧湄暗自疑惑,道:“姑娘,此乃萧府后院,我乃萧家女儿,这里当然是我家了,何来我才是客人之说呢?”

    那女子捂嘴笑了笑,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你在这才住了多少年?我在这可已经待了几十年了。”

    萧湄惊讶道:“几十年?姑娘瞧着还是碧玉年华呢。”

    心下暗自想到,这女子突然出现,且一众侍女竟也不见了踪影,她说她在这住了几十年,但年龄却瞧着与自己相差不大。

    萧湄也曾读过几本志怪小说,书中的妖精鬼怪,常常会用幻化成人形,且它们因会蛊惑人心,所以幻化的皮囊皆是美丽俊俏的模样。

    她又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见她身形纤长,脸又生得十分貌美,怕不是妖精变的。

    正思及此,心中有些害怕,许是面上也表现了出来,于是那女子开口道:“我是感天地灵气化形的桃妖,你不要害怕,我不食人血rou,也不吸人精气,只是经常在园中见到你,心里很喜欢,贸然上前的话,又怕吓到你,今日又见你抚琴唱曲儿,实在忍不住欣喜,于是上前叨扰了。”

    说着,她又泫然欲泣,低头默默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若不喜欢,那我离开便是了,以后也不会上前打扰了。”

    说罢,抬袖擦了擦眼泪,转身便想离去。

    萧湄立马喊住她:“姑娘且慢。”

    而后弯腰一拜,歉道:“姑娘既然是天地所生,便是这世间至纯至洁的灵物了,我昔日所读的书,书中的妖精鬼怪,皆是些害人才能修行的东西,姑娘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切切实实见到。”又问她“姑娘芳名是哪两个字?”

    那女子见萧湄虽知她是妖精,却无惧意,于是心中很是欢喜,“以前你们萧家 还没搬来前,住在这宅子里的也是个书香门第,我常常去听他们念书,有一句诗我很喜欢,他们也常在三月桃花盛开时在树下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于是我就给自己取名桃夭。”

    萧湄喜道:“ ‘桃夭’二字做你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接着又与她道:“此诗出自《诗经》 里《桃夭》一篇,我单名一个‘湄’字,也是《诗经》里的,‘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桃夭面上也是一片喜意,“你我二人真是有缘呢,我第一次见你时,萧家刚迁入此宅,我见你还是个垂髫小儿,粉雕玉琢的模样,就很觉得亲切喜欢。哪想多年以后的今天,你我二人终于能说得上话了,竟没想到,名字也是同一个出处呢。”

    萧湄见她容貌艳丽,眼波流转,弯唇笑时更有一段妩媚风情堆在眼角,心里也是十分喜欢和高兴。

    萧湄言辞诚恳道:“我自小养在深闺,每日只是抚琴吟诗,或做些女工,虽锦衣玉食,群婢环绕,却因家中没有兄弟姐妹,终觉得有些孤单,今日一见你,虽知你长我许多岁,但言谈间觉得分外亲切,我亦是欢喜,只希望你以后,能常来陪我说上几句话,让我解解闷,我也不必每日孤孤单单的了。”

    桃夭点点头,“我每日除修行之外,并无什么事了,偶尔也会觉得烦闷,便化成另外模样去街上逛逛,瞧些新奇的玩意儿,如今既然有你相陪,想必今后也能多了个聊话的人。”

    萧湄忽然想到周围侍女,便问她:“你这是什么法术吗?为何我的婢女们一个个都不见了呢? ”

    桃夭又笑了笑,“不急,她们没事儿,是我施了个幻术,把你拉入了我的幻境。”

    她说罢,便一拂袖。

    顿时之间,那些侍女又出现在了眼前。而萧湄正坐在案前,一把桐木古琴置在案上,她两手正搭在琴弦上,旁边置着一香炉,乳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侍女闻琴声忽停,见萧湄有些神色恍惚,此时又已近傍晚,于是便劝她回房。

    萧湄见已无桃夭身影,于是就起身回去了。

    到了夜晚,正下小雨,屋内烛火通明,屋外漆黑一片,只听得几声雨水聚集后从房檐掉下地滴答滴答声。

    萧湄并无睡意,对白日里遇见桃夭一事很是兴奋,坐在书桌前看书,书上的字一个个的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又怎么也看不进去。

    直到夜实在是深了,丫鬟多次催促,她才上了床。

    她睡前仍在想着桃夭,恍惚间好像又见她来了,这次却不是在桃花树下,而是在她的房间,二人共读一本书,然后秉烛夜谈,桃夭还与她同塌而眠,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地竟浑身赤裸纠缠在了一起,她们吻着唇,身体在被子下紧紧相贴,互相抚慰着对方炽热的身躯,桃夭还将头埋在她腿间,萧湄手紧紧拽住身下的床单,十分快活,二人竟是在梦里翻云覆雨。

    翌日清醒后,萧湄面色一片潮红,昨夜做了一宿的春梦,梦境甚为真实,她似乎还记得那种感觉,身体炽热难耐,唯有桃夭的爱抚能稍解情欲,于是梦中的她只裸着身子,任由桃夭摆弄她。

    萧湄念着梦里的场景,只觉得腿间一股黏腻,她盖在被子下的手往那一探,手指便沾上了一股液体,想着这个月还未到经期,正奇怪那是什么,于是伸出来看了看,只见指尖沾着股晶莹透明的液体,凑近闻着,似乎还有点腥味儿。

    她又是害怕又是羞愤,这种梦过去十多年都从未做过,如今一做了梦,下面就流出这种液体,想来定是什么yin污之物。

    于是起身唤来了丫鬟,只说自己夜里出了汗,身子黏腻,要沐浴,丫鬟听了吩咐后立马叫人打了水来。

    待到萧湄沐浴更衣后,坐在镜前梳妆打扮。

    只见镜子里的人云鬟雾鬓,眉目如画,嘴上涂了层红艳艳的胭脂后,更显得肌肤似雪,冰清玉洁了。

    梳妆完毕后,萧湄去了金氏的院子里请安,二人用过早膳之后,萧湄便陪在屋里与母亲说话,直到吃了午饭才回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