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粮
断粮
醒来时,头痛昏沉,孔茶的视线还未聚焦,一道黑影兜头罩下。 她扯下脸上的布料,拿在手心。 一件黑色男士外套。 “穿上。” 陈明森嗓音冷厌。 夜深雾起,温度愈发低了,孔茶不由哆嗦起来。 她浑身感到另一种冷,同先前病发时的五脏六腑泛寒的感觉不同,这种冷由外至内,寒风扎进肌肤的每一处毛孔。 见地上的女孩兀自愣着,陈明森一抬脚,踩中她的右小腿。 孔茶倏然一惊,继而心头火起。 她快速穿上外套,陈明森面无表情地松开脚,不等孔茶起身,他折断面前挡路的枯枝,踏进丛林。 不成形的山路崎岖湿滑。 “我能抓你两次,就不差第三次。” 孔茶没走几步,听见前方的男人开口: “收起那些歪心思,别想着逃。我也不想你进实验室之前,成了残次品。” 右小腿的酸麻犹在,孔茶想起几分钟前对方那一脚,若是她尚未回神,或是穿衣的动作慢了一步,陈明森真要踩断她的小腿不成。 有张彭越在时,孔茶心知陈明森阴险,但对他的恐惧不多。 眼下两人独处,前方男人的背影阴如鬼魅,语气凉飕飕,似滴着血,她望着他的背影,恐惧俱增,频频回头。陈明森的背后像是长了两只眼睛,讥道: “那小子自身难保,真指望他来救你?” “你撒谎。”孔茶反驳,“之前你还说他死了。” “不死也残。” 陈明森回头,镜片下戾气闪过。 他给苏平注入的人体凝膨剂里掺着剧毒,临走前告知的、所谓的解药实则是催化剂,一旦有人动手替苏平解毒,三秒之内苏平必炸,毒气弥漫,另一人不死也残。 孔茶后退了一步。 “你对他做了什么?” 寒风灌进脑子里,孔茶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强行忍住情绪: “你说清楚,什么是不死也残?” 陈明森用另一种方式说清楚,针尖抽出指尖,利落扎进孔茶脖子里,液体注入,她的瞳孔一下子涣散。 没过几秒,孔茶死死扣住陈明森手腕的手松开了,她剧烈抽搐,‘砰’地一声栽倒在地,眼眸翻白,在泥土里挣动,发出痛苦的哀嚎。 扎在孔茶脖颈间的针管颤抖着,挤出细细的血液。 “忘了一路上你给予我的羞辱了?” 拔掉针管,陈明森拎起她: “翟绝护不住你,那小子更不行。接下来你想少受点苦,闭嘴,给我当个哑巴。” 捏着实验体的下巴,陈明森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五脏六腑的搐痛散去,孔茶捂住胸口,呕出大口大口的白沫,头顶响起声音: “会听话吗?”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孔茶浑身冷汗淋淋,她大口呼吸,点头。 什么也不许问。 当个哑巴。 在黑市废墟上的第一面,孔茶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果真准确,就像青蛙撞见了蟒蛇,难怪当初靳书禹说宁愿亲手解决她,也不愿让她落进陈明森手里。 原始森林之外,过草地,再进荒漠。 气候严酷,缺衣少食,五六天的路程,孔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不合身的衣裤愈显肥大。食物不多了,她捡到一根胶绳,拴在腰上紧了又紧。 嘀、嘀—— 两声报电示警之后,陈明森手中的微型电脑屏幕一黑,彻底关机。 锡霍特部族原始落后,对当代的军事高科技一无所知,部落里唯一的外来者苏平亦是见识不足,不知道陈明森随身带有的能动空间。 因此他空间里的所有物资得以保存。 奈何在这荒山野岭之地,九成九的物资暂无用武之处。 堂堂一位科研院士,竟沦落荒野,陈明森在动手抓四十九号实验体之前,可没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他空间里的物资,除了一台微型电脑和几件衣物外,其余皆是高阶生物药剂,且大部分药剂的用途在于医治顽疾、创伤、激发体能改造体质等,既不能果腹,更不能补充水分。 在离开锡霍特部落之前,他储备了不少rou干和饮用水,包括实验体的那一份。然而路途中状况频发,回程比预料之中艰难数倍。 没想到荒野里磁场紊乱,地磁暴频发,陈明森的微型电脑无法正常发射、接受卫星信号,在多次尝试后,电源耗尽。 辐射红光射过镜片,刺眼,令陈明森不适,他摘下眼镜拭去上面的灰粒,心想回去后是不是该做个近视手术。 医者亦讳医,他一生最不喜躺在别人的手术台上,被别人拿着手术刀cao作。 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陈明森循声望去,见孔茶蹲在矮丘后捂着肚子,他目光深沉,落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孔茶心里咯噔一下。 即将断粮,她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她打量四周。 四周寂寥荒僻,风沙阴冷,百里之内似无人烟,孔茶细思恐极,她之前在荒野里生存过。知道人饿极了,可是什么都吃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rou不多,听说瘦子的rou又瘦又柴,应该是不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