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刚结起花苞的梅树

    第三十二章

    穿上鞋出门，晚风已经冰凉地吹起来，明羽把她严严实实地裹得像个棉花团子，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因此李如泽也难得在冷天里牵到了明羽暖和的手。戒指在口袋里面随着手指的交缠碰出叮叮的轻响，李如泽一边走一边听，终于忍不住握着那只清瘦的手，一并举在面前，左右看了一遍。

    戒指是漂亮的冷银色，式样很低调。李如泽越看越觉得奇妙，晕晕乎乎地转过头，只看见明羽也在注视着她：“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呢。”

    “肯定喜欢呀。”李如泽半带嗔怪，晃了晃相扣的手，“不过我以为你会买好夸张好夸张的款式呢。幸好没有。”

    明羽挑眉：“夸张的当然也是会买的。夸张的，简单的，贵的，便宜的，你喜欢的还有我喜欢的，我迟早都要买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会觉得这一个最特别。”

    李如泽把两人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哼哼。浪费钱。”

    “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除了买东西，找不到更直白的办法了。”明羽悄悄挠她的手心，“况且我就是更喜欢直白一点。你要学会接受我的这个笨办法。”

    “一点也不笨嘛……不过真的不要买了。少买、少买……”李如泽微微撅嘴，被明羽逗弄得眯起双眼，“好饿了，快走！”

    车开出住宅区不远，就偶然经过一片夜市，两个人一拍即合，放弃了原本的晚餐计划，挽着手在夜市东吃一口西买一点。一份小吃总是正巧适合两人分享，然而剩余的一点也总是拎在明羽手里，李如泽兴奋得张望个不停，缠着明羽要她教自己用方言砍价。于是明羽又要掏钱付账，又要搂着她教讲方言，一边还要顾着一手的剩菜，这样忙活了半条街，李如泽终于靠自己争取来一份折了价的rou肠，以及明羽落在她脸颊上的轻吻。

    市集里人头攒动，就在路灯下，明羽贸然给了她这一个吻。李如泽吓得心头颤个不停，慌慌张张环顾四周，却被明羽捉着下巴转过脸，被迫对上明羽露着淡淡笑意的双眼，还有喂到嘴边来的一块香肠：“没人会在意的，你想不想再亲一个？”

    李如泽脸颊粉红，张嘴吃掉了香肠：“我们去江边走吧，到时候亲亲。”

    明羽顺手捻掉她嘴角的香料粒：“可我就想在这里亲怎么办呢，不可以么。”

    李如泽舔一舔嘴唇，脸红得更甚：“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我当然说话算话的。”

    “哦。那我当然就对你深信不疑啦，”明羽垂着眼对她笑，搂着她将她带离越发拥挤的人群，在路边的暗处把她抱住了，“你看这里也有好多学生，都是和男女朋友一块来。但我感觉我最疼你了，比他们都会疼人。你一定要夸我奖励我。”

    “jiejie在撒娇吗？jiejie也会撒娇。”李如泽扑哧一乐，服服帖帖地趴在她怀里，“江边会不会特别冷呀，这个时候了……”

    明羽用大衣把她裹住：“嗯——我想想，江风吹了容易头疼，我们在滨江公园走走倒是可以的，那里不会太冷。不过要是我感冒了，小狗会照顾好我，对不对？”

    李如泽不满地皱眉：“呸呸。”

    明羽没再多说，一低头和她吻起来。李如泽听着市集里喧闹的人声，又想到嘴里混杂的夜宵味儿，一下子有点难堪，明羽却亲得神态自若，慢慢地她就也什么都不顾了，陷在明羽的怀抱里，安心享受这一刻的温热。

    “嘴再张开一点。害羞呀？”明羽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捻着她的下巴，碰到一点嘴唇，“我们不是都吃了东西么。”

    李如泽被吻得迷迷糊糊：“唔唔……你怎么知道……”

    明羽再亲她一口，退开来打量她的面容：“猜的，碰巧猜中了。所以感觉怎么样？要说实话。”

    李如泽眨眨眼，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小小的：“又想要了。”

    明羽明显地停顿了一刻，随后嗓音低哑地从胸腔里传出来：“我想着出门轻轻松松玩会儿，原来你还是得被收拾一下才舒服呀。”

    李如泽拉住她的手，下意识蹭她的耳廓：“以前我不会说这话的……”

    “我知道。”明羽一笑，拍拍她的背，示意她站好，“下次一定给你做好准备。走吧？”

    “噢……”李如泽红着脸直起身，手还和她握在一处，“走吧。”

    如明羽所说，公园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湿冷，只是风一阵一阵地轻轻吹个不停。两个人在江声里并着肩漫步，一路辨认周围的花草，李如被刚结起花苞的梅树迷住了，一个劲地抬着头拍照，明羽怕她仰过了头，就替她扶着后腰，陪她在树下打转。

    “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呀。”李如泽翻翻相册，有点不好意思，拧过身子把明羽抱住。

    明羽不知从哪里摸出几个腊梅的花苞：“不会。我喜欢陪着你。地上捡的，要不要玩会儿？”

    李如泽看看她手心里的花苞，又抬头望着她，鬼使神差地发出问句，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jiejie，你之前……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嗯？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你会不高兴的。”明羽领她在长椅上坐下，似乎很认真地思考过了，“也没有特别去想过他们都是怎样的人。我从前是有点儿太随便了。”

    李如泽想了想，靠到她身上去：“不会不高兴。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当然是在我之前。”

    “喜欢么？读书的时候……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明羽顺势搂着她，靠着椅背看远处的树枝，“不过是暗恋，我没和她说过几次话。这么一说，我都快想不起来那时候的感受了，小时候的事情，忘了好多。”

    “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好不好。”李如泽哼哼着，和她一起躺倒在椅背上，把那几个花苞放在手里轻轻揉搓，“我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哎……说起来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对吧。”明羽转头，望着她的眼睛，“只记得一些碎片了，又隐约觉得那是段充满触动的经历，那些模糊的片段……”

    李如泽点点头：“可是我那时候真的觉得，那就是喜欢了。现在想来其实她好像对我一点也不好，总是管我。”

    明羽警惕地眨眼：“那我也是对你不好了，你是不是不喜欢？”

    李如泽微微摇头：“不一样的，直到我们在一起我才明白这点，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你真的真的做得特别好，我当然怀疑过，我是不是陷到危险的地方了……但你让我很安心。”

    “我一下子说不清楚，可能是一种‘监控’和‘指引’的区别。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吧？”

    “我能听懂。那我能放一点心了。”明羽像是受了震撼，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彻底消失，换成一种柔软至极的依恋的神态，“我一直觉得可能离开了校园，就不会再有什么都不顾忌的喜欢。可其实小时候的爱也并不是一往无前的，大人的喜欢也不一定要是反复权衡利弊的结果。见到你，心告诉我我爱上你了，所以我就和你告白。从来没有人给我这么奇妙的体验。”

    “我其实到现在还很意外，你竟然会接受我。刚才说了，我真的……”

    “我就是挺怪的。那天在‘The　Tide’，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女孩是你的sub，可是我一点也不难过。兴奋，我真的只觉得兴奋。”李如泽有点赧，“就是好希望，你身边那个位置是给我的。”

    明羽的眼神近乎震惊：“后来呢，觉得有落差吗？”

    “我确实害怕过，怕你会很快去找别人……不过我赢了对不对？而且你比我想象的要温和耶。”

    明羽一哂，把手放在嘴唇上，很明显地不好意思了：“本来不想说的。对你真的有点下不去手。”

    这次换李如泽震惊：“还、还要多下得去手……”

    “啊。不说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也在克服我自己。”明羽的发丝被吹动起来，“你有没有觉得，喜欢一个人，就真的觉得她像小动物。想要抱起来狠狠地亲，又必须得控制住自己。”

    “是哦……我对你也有一点点，还在想是什么动物呢。”

    明羽有点沮丧：“就一点点吗？”

    “你毕竟是主人嘛。”李如泽吐吐舌头，于是被明羽一下子吻住了。

    一吻结束，李如泽顿觉周围的空气已经格外冰冷了。明羽还在她下巴上辗转啄吻，她抬起手捧住明羽的脸侧，腊梅的花苞从手心掉下来，落到明羽的领边，极淡的香气一闪而过，心弦也随之被拨动。

    “没、没关系的，把我抱起来，狠狠地亲……”李如泽迷醉地贴住她的脖颈，“不要克制，只亲我，只抱我吧。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