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想去花鸟市场，你能带我去吗？”

    边伯贤如愿在这个十一假期最后一天和朴灿烈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他心里把这场出行规划成两人第一次单独出行约会，刚到市场门口就听到喧闹的商贩交易声，小狗叫声，还有男生女生的笑声，刚进去就是宠物区，路边是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看起来毛茸茸的，有些正在趴在笼子上与想要买他的人互动，有的窝在笼子的角落睡觉，还有垂着耳朵鼓动着腮帮子吃草的小兔子，还有挤在一起的仓鼠。

    朴灿烈走在前面百无聊赖地闲逛，偶尔看到可爱的小狗会停下来摸摸它的头，边伯贤跟在他身后四处看，他并没有买宠物的打算，看到那些正在讨人欢心的宠物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不算喜欢小动物，更是因为有洁癖对这些毛发旺盛乱飞的生物一向敬而远之，他想快步走过这个区域的时候，朴灿烈停了下来。他停在一家坐在店面门口怀里抱着一只阿拉斯加的老板面前，应该是个才几个月大的小阿拉斯加，但也足够让老板抱了个满怀。朴灿烈揉了揉毛茸茸的狗头然后问老板小狗多大了，老板回答说三个月了。

    朴灿烈直接蹲了下来，那只阿拉也十分喜欢朴灿烈，圆圆的眼睛望着朴灿烈吐着舌头，甚至把自己的头主动送到朴灿烈手中又蹭又顶。

    “它喜欢你呢。”老板笑着说，“它很高冷，平时根本不理人的。”

    朴灿烈也笑着点了点头。

    边伯贤低头看着逗弄抚摸小狗的朴灿烈，忽然想变成老板怀里的那只阿拉，或者成为抱着阿拉的老板，因为那样朴灿烈会因为他逗留，甚至爱惜地停留一会儿，但也只有一会儿，朴灿烈只摸了那只阿拉几下，都没拿出手机拍照，就站起身对边伯贤说：“走吧。”

    两个人远离了宠物区，那只阿拉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叫了两声，边伯贤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那只小狗正巴巴地看着朴灿烈，试图用叫声唤他回头。

    可是朴灿烈一次都没动容，径直走向了鸟区。狗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这次连让朴灿烈停下脚步的理由都没有，他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前走，步伐对比他平时的走路习惯可以说是很慢了，给边伯贤留足了逛的时间。可是边伯贤也根本没看两边叽叽喳喳的小鸟，盯着朴灿烈的后脑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达了鱼虫区，很多店面门口的桌子上摆放着透明漂亮的鱼缸，里面是很多漂亮的小鱼，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鱼虫区的空调特别凉快，店里面的凉风甚至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驱散了一点空气中的燥热。

    一条小金鱼跃出了鱼缸在木桌上扑腾，留下小小一滩湿润，哪怕开着空调也依旧是烈日当空，恐怕很快他就会被晒成金鱼干，边伯贤心里想着。朴灿烈也注意到了那条小金鱼，驻足看了一会儿，它已经没有那么大力地扑腾了。朴灿烈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打开，倒了些水在自己手心，然后尽数浇在了小金鱼身上，仿佛又给他注入了活力，小金鱼的尾巴扇得更起劲了点，可是朴灿烈也止于此，扬声叫人：“老板，你有条小金鱼翻腾出来了。”

    老板慢步赶了出来，朴灿烈没再多管闲事，继续往前走了。

    边伯贤也不说话，也不看小鱼小虫。

    旁边就是花草区，边伯贤来了兴致，快步走到朴灿烈前面四处寻找着自己想买的盆栽，最后停在了一家多rou店前。

    门口的木架摆放着一盆盆圆滚滚的多rou，他蹲了下来一盆一盆看，每一个都圆润可爱，他有些挑花眼了。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像荷花一样的多rou上面，粉嫩的胖乎乎的花瓣簇在一起特别漂亮，下面的牌子上面写着这盆多rou的名字——初恋。

    他几乎一瞬间就决定买下这个盆栽，一只手就能拿住它的小花盆，他又随便挑了一盆小仙人球，直接拿进店里付款。

    花鸟市场的盆栽相对来说很便宜，他付完账抱着两个盆栽出来的时候，朴灿烈跑到一边的角落里抽烟等着他，他看着外面的马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根烟只燃到一半，在边伯贤到他身边后他就扔在地上踩灭了：“走吗？”

    边伯贤点了点头，两个人从出口出去往停车棚走，打道回府。

    一路上边伯贤只用一个手抓着朴灿烈的衣服，另一只手护着自己胸前的两盆小盆栽。朴灿烈也开得很慢，一路平稳地到家。

    他以为边伯贤是买来玩的，结果边伯贤奔向他的房间，把仙人球摆在了电脑旁边：“老板说仙人球还会开花呢。”

    他没有问朴灿烈要不要，他只负责给，然后扫着房间的布局，最后定在了床头柜上，上面还摆了个相框，里面是朴灿烈小时候的照片。

    他把那盆“初恋”放在了相框旁边，然后回头问朴灿烈：“放在这里好不好？”

    可他明显不是在询问，在等着朴灿烈的肯定。

    “挺好的。”朴灿烈全程接受，看着自己房间多出的两盆生物，又看了看边伯贤，他正拿手机拍着那盆多rou。

    这盆嫩粉色的多rou和这个冷色调的房间格格不入，可是边伯贤看着心里就欣喜，然后转身走到朴灿烈面前。

    他才到朴灿烈胸口，他仰头看着朴灿烈：“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你不许丢掉，你一定要喜欢。”

    “挺好的。”朴灿烈还是那句话，他也低头眼底没什么情绪，对上边伯贤炙热的眼神也没有闪躲。

    倒是边伯贤率先败下阵来，没有刚才的气势：“那我回去写作业了，谢谢你收下我的礼物。”

    然后落荒而逃。

    自从那天说破过后，边伯贤就一直没敢和朴灿烈说话，也不再留宿朴灿烈的房间抱走了自己的小绵羊住回了自己的房间。期间朴景城给他打电话他没接过，倒是丁栩发给他舞台上唱着热热闹闹的二人转视频，他回复了句：好热闹。

    两个人去了东北，那边正是凉爽舒服的季节，也正是因为两人不在，所以朴灿烈和边伯贤的尴尬像是没那么尴尬了，反正也没有别人知道。

    他躺在床上打滚，浑身燥热脸也通红，他坐起身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拿起手机翻看刚才拍的照片，不过他没有看那盆多rou，双指放大了旁边摆着的相框，里面的朴灿烈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带着圣诞老人的帽子和白胡子，圆溜溜的眼睛说不出多可爱，是现在在剃着寸头骑着摩托的朴灿烈身上看不到看不出的可爱。

    他追求朴灿烈的第一步，成功。

    他在笔记本上第一点打了个勾，然后看向第二点——情书。

    边伯贤开始苦恼，他对此一窍不通语文课也从来不听，写作文次次都会跑题，他上网上搜情书大全，搜来搜去无果，反倒根据推荐下单了一本《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

    他又把情书勾掉，思来想去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展，开始求助黎子吉。

    黎子吉前几天刚刚脱单他还没有细问，这会儿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正热闹着。

    “喂，伯贤，怎么啦？”

    “你男朋友怎么样啊？”

    说到新男友黎子吉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开始讲起：“他是我爸爸给我请的钢琴老师，长得特别帅而且八块腹肌，对我还很好。”

    “那你爸爸知道吗？”边伯贤好奇。

    “怎么可能，他知道皮都给我剥掉一层。”黎子吉声音拔高，甚至有些震耳朵，边伯贤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安静下来又问：“那你们是谁追的谁啊，怎么追的？”

    “当然是我追的他，你问这个干嘛，伯贤你有情况哦！”黎子吉贱兮兮地问，本以为会得到否定答案，却在电话里听到一声“嗯”。

    “卧槽，铁树开花了，你居然也要追人，谁啊？庄盼盼吗？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有一腿。”黎子吉连珠炮似的输出。

    “不是，不是。”边伯贤连忙否认，“是个男生。”

    “男的？！男的？！边伯贤，你他妈也是个0你怎么不告诉我？”黎子吉又开始喊。

    边伯贤再一次把手机挪开了，等黎子吉冷静下来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男的，我只喜欢他。”

    边伯贤的语气鲜少有些扭捏，电话那头的黎子吉仿佛见了鬼，但一秒钟后找回了自己主场：“我教你，包你追到手！”

    有黎子吉这句话边伯贤就放了心，更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我送了他两盆盆栽。”边伯贤老实交代。

    “他收了吗？”然后那边一个男声传来，黎子吉把他推开了：“你等等，我这边有大事。”

    “收了，但感觉他没有很喜欢。”

    “收了就是好开头啊，正常人如果对同性排斥肯定不会收你东西的。”黎子吉越说越激动。

    “我也觉得。”边伯贤捏着绵羊的角，“我和他睡的时候他还搂着我。”

    “睡了？！睡了？！边伯贤，你这……你这……”

    黎子吉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一个假期不见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是那个睡，是，正常的睡，因为一些原因。”边伯贤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和朴灿烈的关系，干脆就直接不告诉他对方是谁。

    “哎，都不重要，边伯贤！把握住！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成功。”

    ……

    两个人唠了一个小时才挂了电话，黎子吉还依依不舍：“等我回学校上手教你。”

    边伯贤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他翻身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又爬起来坐到桌前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

    “亲爱的朴灿烈。”

    他如是写道，然后又勾掉改成“亲爱的哥哥”。

    这样显得更亲昵些。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冥思苦想，想来想去打开了手机放了一首他喜欢的歌，还是那首《想你想你》。

    “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写封情书给你，都说这是追求人的必经流程，可是我作文跑题，我怕情书也跑题，所以很担心。”

    他像是在和朴灿烈说话一样写下一段。

    “多rou你要记得浇水，它看起来很好活，可实际上十分娇气，不能浇太多的水，也不能阳光暴晒，我看网上是这么说的，不过放在床边应该也晒不到太阳，但是不晒太阳我又怕它生长不好。”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在跑题途中，原本的情书被他写成了如何养好多rou。

    写了写他又跑了回来。

    “我开始有点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养那盆多rou，我还想和你养一只阿拉斯加，我觉得你会喜欢。”

    “还是想你，想你，想你，我想要你。”

    “祝你永远没有烦恼。”

    落款：边伯贤。

    不伦不类算不上情书的情书，七拼八凑凑出了一篇情书。

    边伯贤打好了草稿，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纸，更是到了自己很多小的带图案的笔记本，都不满意。他决定出门买一个漂亮的信纸再送给朴灿烈。他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把纸折了起来随手摆在了桌子上面。

    他没和朴灿烈打招呼直接跑了出去，把附近的文具店逛了又逛，最后跑了很远才买到心仪的信纸，信封和信纸都是浅蓝色的，偏过头又看到旁边放着一袋贴纸，里面是圆形的白底小绵羊的贴纸，他想到了自己床上那只小绵羊，然后毫不犹豫一起买了下来。

    等到他浑身是汗跑回家，桌上却空空如也。

    “我的信呢？”边伯贤甚至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他翻了翻自己的本子，又跑到床上翻了枕头下面。

    不见了？

    边伯贤又去找朴灿烈，他的房间出奇地关上了门。他抬手敲了敲，听到里面朴灿烈走路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边伯贤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朴灿烈脸上还有没收起来的一点笑意。边伯贤看着朴灿烈的脸愣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去我房间了吗？”

    “没有。”

    朴灿烈回答得干脆，刚才的笑也收敛得一干二净，边伯贤又开始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真的没有？”没理由啊，只有他们两个人，信怎么会凭空而飞。

    “没有。”朴灿烈似乎带了点烦躁。

    边伯贤不敢再问，只能当作是自己记错了放在哪里，又回到房间找了一通，书包也翻了个底朝天。

    “我记错了？我根本就没写那封情书？”边伯贤自言自语，想拿起笔再写一份，可是想想自己刚刚写的东西，他又觉得写得太差劲，草稿上的誊到纸上根本没有一句可用，他删来删去改来改去，觉得自己刚刚的草稿丢了也好，毕竟写的太烂。

    他最后只写下了最后两句：

    “想你想你想你，

    祝你永远没有烦恼。

    边伯贤。”

    甚至连那句亲爱的哥哥也没有加上，然后装进了信封里，拿出小绵羊的贴纸，小心翼翼地贴在开口处。

    “哎。”边伯贤叹了口气，在被勾掉的情书后面打了个叉，又打了个勾。

    追求朴灿烈的第二步，可以说是事事不顺。

    不过还是有结果的，他还有一封短短的情书可以给出去，最起码外观是好看的。边伯贤又鼓励自己，开始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封信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