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词】章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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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灌药......不成......仍是要......倘若......发汗......” 柳词打从迷蒙长梦里听见断续脚步几声,随后是压低了的气声两句。他打定主意要从这点来之不易的清明里窥见现状一寸,好比无垠瀚海里漂泊孤舟寻求港湾一隅,又好比潦倒鸟雀渴望屋檐一顶。柳词试着睁眼,眼皮足有千斤重,黏黏坠在他睑上,朦胧里透一点光,顷刻间又暗下去,光怪陆离得有几分像他梦里。孰料梦里尚有光影,醒来却夜色沉沉,像吃人的兽。 身上软绵绵,心也软绵绵,仿佛痛与冷都只是梦里一点念想,柳词想动一动手指,力气所剩无几,好像连同半条命一道留在梦里了。 柳词想,我应当有很多事要问。只是此刻深思倦怠清明寥寥,只一句在他心头默默:我死了不曾呢? 这时候又有一句传进他耳朵里,似乎讲话人走得近了些,还伴着一点呼吸声,难怪教他听清。 一个熟悉的声音讲:“我晓得。” 柳词想,原来我是活的。 这念头一起,好像身上感官也跟着活起来,流血的流血,流泪的流泪,与心脉上钝然隐痛交相辉映。柳词痛了几息才聚起一点皱眉的力气,茫茫然想,倒不若死了算了。 一只手覆上他眉眼,轻柔又温和,带一点冰雪味道,像夏日里华山松间掠一阵风,把他那点玩笑念想吹散了。柳词依稀间嗅到一缕微苦的药草气,再要去寻,不再见了。 “别怕,”那声音附身在他耳边讲,“经脉淤积心神劳损,莫睁眼,过两日便好了。”柳词在他手心里徒劳无功眨两下眼,做出副知晓的反应来。那人手腕微微一颤,接着问道:“歌妤,疼不疼?” 这话问得没甚道理与意趣,柳词只觉得脸皮下一点血rou都教他问得烦沸起来,不耐烦地拿去蹭一蹭始作俑者手掌,当作没心肝的答复。那手掌倒温温凉,很舒服,柳词迷迷糊糊想,近一些,再近些。 那人又问:“冷不冷?” 梦里是很冷的,像雪地里燃尽一泓血,像赤地里化尽一块冰。柳词想,那一定很冷的。但醒过来不是,活人反而像一捧炭,像一烙铁,没有声音却冒着汩汩热气。柳词下意识颤一颤眼睫,右手指尖动了一瞬。 马上又有一只手将拿他右手裹起来,被掌心覆盖的瞬间柳词觉得很暖和,柳词于是后知后觉想,确实很冷。他自发将手掌蜷起来,好像能留住一点不会逃走的热。 那人说:“我晓得,你睡罢。” “我不会走的。” 洒比又替他加了床被子。传闻太平年间里小户人家为了保一碗新鲜的冰酪,常拿厚实棉衣裹起来,好教里头冰块不至受热融化。洒比想,我即便不算大富大贵,总也能称一句一掷千金。天下少见的情人枕教他拿来做寻常被褥,只为一句驱寒避风。 柳词的手腕枕在他掌心里,微弱脉搏轻闷跳动,教人安心得差点落下泪来。柳词连烧三日,呼吸微不可见,洒比唯有靠这点起伏度日。前两日情况危急时连药也灌不下去,洒比急得上火,只好行非常之法,兼在柳词耳畔喊他名字,方勉强落进他肚里去。然方法用尽,并不见一点起色。洒比一宿不曾合眼,只想出最后一个旁门左道来。 阿浅方才来瞧过,也只说今日须降烧,再不能等了。她说这话时两手攥拳,别过眼去不愿看他,洒比心里仍为着柳词病情纠成乱麻一团,这时候却琢磨出一点笑来。他想,倘我有天下的好东西,也只想换柳词他笑一笑的,何况是他全头全尾一条命。 天底下竟也有这样便宜的买卖吗? 阿浅不曾见的,两日里柳词睡在他怀里,像无知无觉一块冰,要无声无息流去了。那时候洒比想,纵是一命换一命,也断没有不肯的。 枉论这个呢? 柳词仍在梦里,教他扶起来坐了,面对面坐进洒比怀里。他身上伤重,又连着烧了几日,没一点力气,晃悠悠要倒下来。洒比怕他磕去了,只好把人揽近来,伏在自个肩胛上,像天地间一只孤雌寡鹤,又像三九严冬里一株扶风弱柳。柳词尚不曾醒,guntang呼吸火一样燎进洒比胸膛,把他耳垂也烧红。 洒比霎时只觉心怀大慰,好像心头长缺一角由此圆满,自此弦月常圆,落花常开。 柳词在他怀里颤一颤,洒比如梦初醒,解了腕上发带,暗暗咬一咬牙,把柳词衣裤解了。最后这法子认真论起来倒算不上多惊世骇俗,不过是内力双修,修为互哺。只是重病人体虚心弱,不能多失精元。洒比思前想后,只好将那地方缚了,发带是绸缎所制,很是柔软,再适合不过。 这挡子荒唐事做完,洒比耳朵红红,脸也红红。他一手将人自背后揽了,从背心里渡一点柔和内力过去。柳词被他这点热源把清梦扰醒,瑟缩一瞬,尚不知何年何月身处何地,便听得之前那人在耳垂边上轻声哄道:“歌妤,忍一忍。” 柳词的脊背这时候软下来,像一株教炎热与风雪压垮的雪松,塌进床榻里,塌进凡俗红尘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抬手要抚上洒比面容,于空气里描摹两下,将将要跌落刹那教洒比握了,十指交叉扣起来。 柳词嗫喏两下唇齿,很慢很慢地拿气音喊:“子谦。” 洒比嗯一声,继续讲:“别怕。” 脂膏是上好东西,洒比拿手指蘸了点,心跳怦怦,定一定神才往下探。柳词烧得厉害,难得碰一点冰凉东西,腿根自发蹭过来。洒比那能执笔拂花分叶的手抖一抖,花了半炷香才摸进下头xue口,并不敢进,只在边上打转。柳词唇齿里头吐一口热气,慌得厉害,人向后缩要逃,教洒比拦腰截了,又送回来。洒比碎碎亲他,手上动作不减,摸见块软rou,柳词含糊冒出声泣音来,伏在他肩头喘息,很是可怜。 洒比无师自通,加进两根手指,搅得人水淋淋又湿漉漉,柳词呜咽一声,把腿打开些同手指厮磨,把满嘴热气喘进洒比心里。洒比教他哭出满腔又爱又怜,徐徐抽了手指,将他绵软两腿环在自己腰间。柳词只觉底下又酸又软,淌水间隙里教一guntang物什钉进来,又烫又痛,活像讨债的前世冤孽。他眼底不自觉蒙一层浅薄水光,腿根直抖,被磨得神魂颠倒,风月横流。 洒比将他面上眼泪柔柔吻去了,底下却不停,里头紧致温热,他惯没出息,自然难有进了温柔乡轻易出去的道理。水声作响,柳词把腰埋进洒比掌心,软成怀里一只乖觉啜泣的猫,被重重捣得失神,小腿打颤乱踢,一副全然失守模样,恍惚间只能听见洒比沉重喘息与自己心跳如雷。 到后头柳词已然什么反应也作不出,只默默咬唇流泪,底下却依依不舍。洒比将人脸捧起来,瞧见他额上薄薄一层水光,几缕头发教汗湿了,垂垂粘在颊边,遂伸手捋了,只觉心中爱怜无限,柔情万种,皆赋于唇齿间,密密吻一吻,鬼使神差般唤:”卿卿——“ 柳词已睡熟在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