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同流 下(剧情,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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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放矢大概是陈书婷做事的首要准则,高启强一个人坐在病房里,想起陈书婷出门前叮嘱他的话,才知道泰叔此刻就在楼上检查身体,她就是特地挑了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方便泰叔来验货。 摸着腹部的绷带,高启强想了想,他索性解开了病号服的扣子。 旧厂街菜场后门的巷子里,一到入夜就会出来不少接活的小姐,不管再冷的天,她们都打扮清凉浓妆艳抹,或坐在台阶上,或倚在墙边,冲着来往过路的男人笑。高启强虽然舍不得那几十块钱没去过,但是也没少听菜场的人也说,里面谁漂亮,谁便宜,谁活好,那些满嘴黄牙的男人还嫌弃道,就数扭扭捏捏的货最没意思,出来买了还装什么雏?该卖笑卖笑,该卖屄就卖屄,裤子脱了还要反悔,这种婊子活该挨打。 于是高启强见着被陈书婷搀进来的一个老人时,他想也没想地屈膝跪了下去,双手撑地俯下身躯,大声叫了一声:“泰叔!” “哎哟,这是做什么?”高启强的眼前只有规整的地砖,他只能听到上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我听说您没有孩子,我父母死的也早,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给您养老。” 一个头磕下去,撞在医院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高启强这才抬起头来,才看见陈泰身后呼呼啦啦的跟了不少人,他的第一反应是窘迫,下意识想站起来,但小腿只动了一下,高启强立刻跪得更稳,脸上的笑也更谦卑。 陈书婷这才摇着陈泰的胳膊,贴在他耳朵旁说:“老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高启强,胆子大,心也细,您看能入您老的眼吗?” 陈泰腿脚不错,他上前两步蹲下来,眼前是高启强敞着的半身白rou,他像在马场挑一匹新马一样,上上下下看了几圈,慢慢笑了出来:“不错,不错。” 陈书婷紧跟着半跪在陈泰身边,依旧撑着他的胳膊:“开心吧,有儿子啦。” 陈泰的脸上带着含蓄的喜色,他点点头,伸手捏了一把高启强的肩,那只保养得当的手倒是没往衣服里伸:“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啊,瘦成这样。”陈泰叹了一句,借着陈书婷的力站起来,侧头问道:“书婷,他的刑期还有多久能了?” 陈书婷装模作样地算了算:“我去帮他找点立功减刑什么的,怎么着也要大概半年吧。” “半年。”陈泰似乎嫌太长,可思量了一会,他皱着的淡眉又舒展开:“半年也好,年根那会就出来了,正好团圆。” 高启强听着他们商量自己的刑期,就和在商量手下要出多久的差一样,他咽了口口水,恭谨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任凭摆布。 “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吧?” 高启强本能地想说“不苦”,但刚抬头就看见陈书婷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个眼色,高启强舌头一顿,顺势说:“干爹费心了,我们这种小人物,吃点苦不算什么。” “我陈泰的儿子,怎么能是小人物?”陈泰回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一帮人,嘱咐陈书婷道:“书婷啊,一会从下面选几个会来事的,犯点小错送进去,照顾照顾启强,总不能让我儿子受委屈。” “知道啦,老爹。”陈书婷的脸是笑着的,但看向高启强的眼睛掩不去一抹兔死狐悲之色。 “谢谢干爹!” “那这半年就当你再历练历练,我会跟里面的人打招呼让你好好养养身体,你呢也在里面跟着他们多学学。” “是,干爹。”其实高启强并不是很明白陈泰的话,但他知道,现在明白与否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无论陈泰说什么他总要去做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让他明白。 对高启强不多话,不多问的性子陈泰很满意,他真的像一个宽厚慈爱的父亲一样,抚掌笑的无比和煦:“好儿子,跟了我,你享福的时候多着呢。” ******************************************************************** “欲壑难填?”高启强笑了出来,他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 举起杯子抿了半口酒,高启强侧过身问李响:“不过,李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李响把双肘架在膝盖上,他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灰尘,想说,我贱的慌。但是他也跟着笑了出来,扭过头看着高启强,出口的还是:“安欣不是让我照顾你吗?” 听到安欣的名字,高启强脸上的笑意消退了些,他灌了一口大的下去,问道:“你知道,这白金瀚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 李响没说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启强敞开的领口,随即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盯着自己的鞋子。 “我心里清楚,你们都说我是陈泰的婊子,他所有的东西我都能靠脱了衣服换来。”对于这种眼神,高启强再熟不过,他把酒喝了个底掉,又去拿倒给李响的那杯:“你说一个三四十的老男人,天天张开腿做这种活,恶不恶心?” 高启强明白,李响这时候的沉默,是最大的礼貌,但礼貌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从来都是虚的,连屁都不是。他高启强就非要把那些遮掩的虚伪都撕下来,明明白白地把烂疮揭给李响看:“你不觉得恶心,我都觉得恶心。但是恶心又他妈怎么样?再恶心也能让我活下去。” “卖鱼也能活下去。”李响的声音很低落,他似乎有些怀念那个浑身旧衣,顶着乱糟糟卷发,一眼就能看明白小心思的卖鱼佬。 “是。”高启强点点头同意他的话:“只要我老老实实不惹事,把存的钱乖乖孝敬上去,卖鱼的确能让我吃饱饭,但是李队,一个臭卖鱼的在监狱里可救不了自己的命。” 高启强笑起来的脸很圆润,甚至对什么都有股淡淡的慈悲,然而那慈悲似乎从未降临到他自己身上。 “陈泰当初收我做干儿子的时候,我还没出狱,徐江也还没进来,那时候我正在监狱里被徐江的手下轮jian,都不记得有多久了。” 李响像被电打了似的抖了一下,他猛然抬起脸震惊地看着高启强,锐利的目光盯住深邃的瞳孔,要在古井无波的黑色里面分辨出真假。 他和安欣当初都已经设想到高启强进了监狱不会好过,所以他顺着安欣的意思隔三差五的去打点,安欣也硬着头皮学着他的人情世故给监狱里的人递烟。两个人默不作声,却不约而同地达成默契,想让高启强再借借他们的名头,用他那点精明在监狱里至少能过的平安,一如他在旧厂街菜市场时那样。当初听到徐江死的时候李响还暗地里有些庆幸,想着高启强命不错,也算躲过一劫,但他们都没想到徐江的报复手段竟然开始的那么早,会让在那时候的高启强,就已经沦落到这种不堪的地步。 喝着酒的高启强仿佛对发生过的一切浑然不在意,他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语气平淡神色如常:“除了我弟妹,就你和安欣还记得我,时常来看看。”高启强颇有些感念的抬了抬手,算是敬了李响一杯,他含着酒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苦又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但是回去了,他们就cao我cao得更狠,说我就是条子的一条狗,到监狱里也不忘栓裤腰带上。” “给你们当狗我是不记得了,但他们是真把我当狗啊,随便按在什么地方都能上,旁边谁兴致来了都能来分一口,其实我连狗都不如。” “你……”李响觉得张开的嘴里堵了一块冰,卡在他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可别说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们,为什么不上报的屁话。”高启强觉得好笑:“你自己都在给赵立冬做事,那些下面的黑手你还不清楚吗?”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怕死在里面,怕小盛小兰来认尸体的时候,看到我那副被cao烂了的样子。所以就想办法去求了陈书婷,我知道徐江杀了她老公,她说不定会帮我。你猜怎么着?人还真不会一直走背字,还就真给我赌对了。” “陈书婷把我推荐给泰叔,泰叔说他不缺手下,就缺个能干的儿子。你说,你要是我,你干不干?”高启强瞄了一眼李响的脸,看着他脖子上凸起的血管,紧绷的肌rou,高启强的侧脸在彩色绚丽的灯光下,有种怒放之后的颓靡:“我想你是不会干的,你们腰板那么直,哪像我一样没骨头?” “我那时候可是一口答应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活下去,别说让我跟老男人睡觉了,让我跟条狗睡我都能答应。”高启强不当一回事的说着:“但是陈泰是什么人?他又不好糊弄,嘴上说的再好听也没用。” “他拍着我说,他不喜欢那些新长出来细细瘦瘦的小鸡崽子,他喜欢结实有劲的,他喜欢知情知趣的,还要在床上听话的,像我这种还不够格,要好好历练历练才行。” “对了,你记不记得那年抓了几个盗窃器材的,那几个人是自首,判的特别快。”高启强像和老友谈话一般,用胳膊撞了下李响,又突然想起来:“嗨,不过你们都是管大案的,肯定不知道。” 不知不觉高启强又把手里的杯子喝空了:“那几个就是陈泰送进来历练我的,口活,手活,xue里的活,我就连鸡吧什么时候软,什么时候硬,该不该射,全都在监狱里被cao练过。” 他越是说的直白,李响身体就越是僵硬。 “从那天开始在监狱里,我连头发都不用剃,泰叔说留长了他抓在手里方便。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有什么关系,只觉得他手眼通天,就是京海的土皇帝,放个屁我都当圣旨接着。”高启强理了理自己的鬓角:“我记得我头发留长了,还怕你们发现,好几个月都没答应安欣的探监。” “其实不见也好,我早就清楚,我头给陈泰磕在地上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整齐的指甲划着平滑的杯口,高启强听着皮肤和玻璃之间干涩摩擦的声音有些出神,他似乎是想到了狱中的日子,又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只是眼波一晃,里面若有似无的水意便不见了。 “后来我出去之后,陈泰把我玩高兴了,就送了白金瀚给我,说得好听是赏识我会做生意,说的不好听就是嫖资罢了。然后就是让我陪别人睡,帮建工集团拉单子,你说这世道也真他妈也怪啊,那帮有钱的,当官的,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去睡,非要来cao我一个老男人,都他妈什么鸡吧癖好。” 高启强哈哈笑了一阵,突然变脸把手里的杯子砸在桌上,“啪”的一声透明的玻璃四分五裂,如一朵冰花般炸开:“所以李响!你他妈让我怎么撤?!撤到哪里去?!是让我退回去给陈泰的手下玩?!还是让我回监狱里被犯人轮jian?!或者是让我回去卖鱼!” “你不也是一样,抓着赵立冬那条线要往上爬。”高启强涨红的脸没有半点羞愧,说出的话也全然不是口不择言的指责,他分明就是纯粹的满腔怒意:“这没错!这世道人人都想往上爬!可李响你别忘了,爬就是要跪着的!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进不了他们核心的圈子,上不了牌桌吗?是你太要这张脸了,你舍不得你那身硬骨头。” “我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我他妈又不是什么书上说的君子伟人,没什么气节硬骨!这世道,能让我站着生我就站着生,要让我跪着生我就跪着生!” “他们想把我拉下马,尽管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这群狗日的心狠,还是我这个当狗的手段脏!” 高启强一双燃烧的瞳孔里满是炽热的岩浆,李响却被他说的浑身发冷,他和安欣原先只当高启强过够了苦日子,为了钱权投靠了陈泰。 高启强刚出狱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组里安排盯着嫌疑人熬大夜,他们俩在车里蹲了一宿,安欣熬着黑眼圈突然莫名其妙地问过他,劝高启强自首他是不是错了? 李响尤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答的,他把头顶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说,你已经尽力了,能做的都做了,可高启强那种人就是这样,人穷怕了,为了钱哪还有什么底线。他们这种人,能钻着空子就不会走正道,你去劝他,他说不定还嫌你耽误了他。 那是他劝安欣的话,也是他劝自己的话。 后来他们都因为大大小小的事和那位光鲜亮丽的高老板打过照面,高启强总端着个架子,安欣老是避着他,回回只有李响出面,三人还算是勉强能维持住个客套的表面关系。 再后来,李响跟着赵立冬久了,偶尔也会撞见他们内部还没散的聚会,他在富丽堂皇的包间里隔着没关严的门,又看到了另一个面目的高启强。 软着腰跪着,屈着身媚着,分明是一颗从腐烂恶臭的鱼尸上钻出来的花,一朵生机勃勃的恶。那花芬芳艳丽随风而摆,任谁都能上去掐一把,而他只会颤抖着露出柔软肥厚的花蕊,分泌出更多欢愉的蜜,引人吸吮。 没有顾及,没有廉耻,就连看到他,高启强也只是怔了一下,一双黑亮的眼睛落在他身上,随即张开腿叫得更欢。 李响就坐在不远处,看着那道门缝渐渐合拢,把高启强彻底分隔在他目不能及另一侧,他这才终于把自己对安欣说的话,全都落在了实处。 高启强那种人就是这样的,人穷怕了,为了钱,就不会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