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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胡一天找了一间Bus站旁边的咖啡厅，最不起眼的星巴克，两个同行的人正在和他汇报已经核对好的行程，胡一天看着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不大，倒是已经有了点乔欣那种做事不动声色的风范，乔秘书倒是带了一手好兵，两个人行程核对的很仔细，胡一天认真的听着，不时的举手看看表，眼看快要三点，行程还剩下一小部分，胡一天主动结束了对话：

    “就到这里吧，其他的发我邮箱，晚些我确认了回复你们。”

    男孩和女孩吓了一跳，面对面交换了一个眼神，往日从不下班的小胡总竟然在这个时间结束一天的工作让他们有些惶恐，是不是那里做得不对。

    胡一天抬起头就看到这两个疯狂的互相使着眼色让对方去问，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吓的两人更不敢说话，胡一天看着他们：

    “有什么直接问吧，我又不吃人。”

    女孩才怯怯的说：

    “那个，小胡总，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您说出来我再去核对下。”

    胡一天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不满意，你们做的很好。”

    男孩才鼓起了勇气：

    “但是，您没核对完行程就要下班的情况，我们从未遇到过，如果有问题，真的还来得及，我们下周一才去，今天是周四。”

    胡一天无奈的笑着：

    “没有，你们真的做的很好了。”

    女生握着手小声嘀咕了一句啥，胡一天没听清楚，伸头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女生吓了一跳，没有了刚才干练的样子，抿着嘴说：

    “小胡总，你别笑了，你这笑的我心虚。”

    胡一天摸了摸脸，看着他俩：

    “我原来那么喜欢加班，还不爱笑吗？”

    两个人没敢回答，就直直的看着胡一天，胡一天笑了出声：

    “也许因为这里是法国吧，加班犯法的地方，对了，什么时候圣诞节？”

    男生马上翻开了随身的电纸笔记本，查了一下:

    “小胡总，是下周五。”

    胡一天哦了一声，看着他俩：

    “去和你们欣姐说，给你们安排一个过节的地方，工作做的很好，放松一下我们再回去。”

    张云龙在办公室忙碌着，昨天的数据非常漂亮，他既高兴又担心，生怕只是巧合，复查下来就一切又被打回原点。

    沃尔特看到张云龙像看恐怖片一样，用双手遮住眼睛，却又留了大大的指缝，既想看，又怕看的靠在椅子上，笑出了声音：

    “张，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吗？”

    张云龙气急败坏的说：

    “呸呸呸，你这中文最好回炉一下，咒我都是刀，就不能是个好结果吗？”

    沃尔特笑的更开心，调皮的伸出手把他的手猛地拉下来：

    “那我们犹太人喜欢说，不要在苦恼上浪费时间，不如直面真相。”

    张云龙睁大眼睛看着数据，好一会才回神：

    “太好了，结果一样。”

    沃尔特笑着伸出手：

    “要庆祝下吗？”

    张云龙撇着嘴说：

    “那还太早了，还需要复核几次才行。”

    沃尔特耸了耸肩吧：

    “张，你性格真奇妙，大多数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但是常常又让我觉得过于谨慎了。”

    张云龙收拾着东西，把今天的数据打印出来归档：

    “谨慎是好事，它避免我们出错。”

    胡一天到的有些晚了，下了Bus就急忙往张云龙工作室赶，刚到就看到有一个带着兜帽穿着随意的年轻人站在工作室牌子下偷偷摸摸的在打量着什么，他皱着眉用法语喊了一声：

    “你找谁？”

    那人吓了一跳，急忙说：

    “哦我路过，好像走错了地方，我马上离开。”

    胡一天站在门口，静静的看那人走远，张云龙刚好和沃尔特说笑着出来，看到胡一天皱起了眉：

    “你怎么又来了？”

    “来接你下班。”

    胡一天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着看着张云龙。

    78.

    “今天去办好了？”

    张云龙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胡一天点了点头说：

    “办好了，接下来是等通知。”

    两个人就继续低着头吃饭，张云龙感觉小腿涨的厉害，也许是这两天做数据站立的时间太多了，心里也觉得好笑，原来踢球踢一天下来也没事，最近站了两天就开始水肿。

    胡一天看张云龙找了一个桶出来，往里面倒了一半凉水，就站在烧水壶前等着，他走过去问了下：

    “哥，你是要做什么？”

    张云龙懒洋洋的说：

    “没什么，想泡个脚。”

    张云龙之前没有睡前泡脚的习惯，胡一天感觉有什么不对，急忙蹲了下去，小声问：

    “是脚怎么了？”

    手刚接触到张云龙的脚踝，张云龙突然反应激烈了起来，他猛的一伸脚，那半桶水都被他踹翻在地，水流了满地，屋子里只有张云龙有点尖锐的吼声：

    “你不许碰我！”

    胡一天蹲在原地没说话，张云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空气凝结了一样，好一会胡一天才站了起来，去浴室了拿了拖把出来仔细的拖着地面，张云龙也没了泡脚的心思，直接转身回了卧室，把门紧紧的反锁上，屋子里只留下烧水壶尖锐的沸腾声。

    眼见是周五，乔欣惯例的来到小少爷办公室，检查着他的周报和相关情况，她仔细看着，却听到旁边的人突然问她：

    “你们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就会变样？”

    乔欣抬眼看了看，笑着说：

    “因人而异吧。”

    小少爷转头看着她，用手撑着脸：

    “我爸妈的关系你怎么看？”

    这种送命题乔欣自然不会回答，只能打着马虎眼：

    “胡总和夫人的关系自然是令人羡慕的。”

    “那你怎么看待我哥和我妈的关系？”

    小少爷笑的眉眼弯弯，倒是一派天真善良，乔欣检查着周报，笑着岔开了话题：

    “小少爷，嘉行这个项目的复盘你倒是做的很好，只是中间这个中止合作的阶段其实只是沟通误会，我觉得不需要详细复盘。”

    小少爷看了她一眼，用手指了下周报：

    “中止的很草率，我觉得需要详细考虑下，我哥那人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乔欣看着他笑着说：

    “那时候我跟着的，国产芯片那段时间波动比较大，小胡总是出于谨慎考虑先暂停了这个项目，后来详细考察后也再重启了。”

    小少爷点了点屏幕，那屏幕上也有了一点水波纹：

    “我继父就是喜欢你滴水不漏这点吧，挺好的。”

    乔欣看完就收拾起了自己电脑，把下周的工作计划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那小少爷一会看看。”

    说完就退出了办公室，长长叹了一口气，胡家的情况她算是公司里最清楚的，为什么这人突然要和她交浅言深，她并不觉得是好事，胡家明面上是胡总处理事务，但是背后的后台是胡夫人的家族，这样的情况下的三个孩子彼此关系过于复杂，她并不想参与。

    他们是称呼上的兄弟，却继承了不同的血脉期待。

    79.

    张云龙第二天脚肿的又厉害了点，他拖着脚往工作室走，胡一天就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不靠近也不远离，他也不说话就让那人跟着，在门口大道上遇到了艾玫尼，女人大笑着打招呼：

    “早安啊，张。”

    张云龙就笑着和艾玫尼走进了工作室，没有去管胡一天，进了工作室艾玫尼才笑笑的眨了眨眼睛：

    “门口那人，就是你说过关系很复杂的孩子父亲？”

    张云龙叹口气脱下大衣换着工作服：

    “你可真八卦，他现在可不是我孩子父亲。”

    艾玫尼耸了耸肩，看到张云龙挪着步子，有点担心的问：

    “张，你怎么了？”

    “脚有点肿。”

    张云龙无奈的说，艾玫尼看了一下他的脚踝，那里已经肿的有点发亮：

    “这可不是有点，虽然有孩子的时候经常会这样，不过你这有点太早了。”

    “可能前几天站太多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突然发现那里已经开始突出了，这两天兵荒马乱，他确实忽略了自身，没想到孩子已经慢慢长大，他的手抚上去竟然有了小小的弧度，他惊讶的按了按，第一次有了确实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的感觉。

    艾玫尼看到他的表情哈哈大乐：

    “我懂的我懂的，我怀第一个孩子也这样。”

    张云龙突然想起胡一天，他走到窗子边压下了百叶窗的窗页，就看见胡一天还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和谁打着电话，眉头紧皱，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却又被他压了下去。

    艾玫尼把那天拿来的耗材往打印机上装着：

    “说起来你朋友现在要每天接你上下班吗？他是在重新追你？”

    张云龙手松开，百叶窗又弹了回去：

    “他可没说，他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他要回中国了。”

    艾玫尼有点遗憾的笑了笑：

    “啊，那是我误会了，我看他那么紧张，我以为他是来挽回你们的关系的。”

    张云龙的手指从百叶窗上慢慢的滑了下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们没有可以挽回的关系。”

    艾玫尼终于装好了打印机，用手重重一拍：

    “这老家伙真是服役太久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马上就周末了，张，你是怎么安排的？”

    张云龙回头看着艾玫尼，艾玫尼笑着看着他：

    “我们社区周末搞跳蚤集市，我小女儿也要参加，她想要卖柠檬水给无家可归的孩子募捐，如果有空，要不要来给她捧个场？”

    张云龙笑着看着她：

    “哦当然，这个可不能错过。”

    胡一天看着工作室门口的立牌，电话里是他不想听的声音，父亲用一贯教育的口气说：

    “你这个工作不需要在巴黎呆那么久，快点回来，公司那么多事我希望你合理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电话这边的胡一天没说话，那边还在自顾自的说：

    “我听你亲妈说你和老景家姑娘在交往，抓紧时间回来也把婚定了，你那么大了也要学会让父母放心了。”

    喘出的气在巴黎寒冷的天里变成了nongnong的白雾，胡一天好一会才说：

    “我自己做什么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我奋斗那么久公司做大的不就是为了你以后吗？你这两年必须在公司站稳脚跟我才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前段时间表现不是挺好的，我还以为你长大了，这一下走快半个月，你后妈那小子在公司上蹿下跳，恨不得跟你抢位置，你觉得值得吗？”

    胡一天没说话，脸上面的雾气更浓，他咬着牙说：

    “我觉得值得。”

    “值得个屁！”

    父亲愤怒的挂了电话，胡一天看着手机都觉得有点好笑，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对继母来说是外人，那个弟弟对于自己父亲来说是外人，只恨最后生的孩子不能一夜长大对吗？

    他还在看着手机，艾玫尼走了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Hi，胡，我不想打扰你，不过也许你该带张去看看医生，他脚肿的有点厉害。”

    胡一天急忙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