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经典小说 - 爱欲难分(先婚后爱BDSM)在线阅读 - 35 为什么哭?

35 为什么哭?

    

35 “为什么哭?”



    锃亮的手工皮鞋踏入浴室时,水已经凉透了。女孩坐在浴缸里不自知,就那么呆呆看着手机发着抖,周遭的水泛起圈圈涟漪。

    将花洒拿在手上试了水温,才往女孩头上有些粗暴地淋,语气也很严厉,只有短促的两个字,却很沉:

    “起来。”

    萧筱的牙齿直打颤,将自己的腿抱得更紧:

    “不要…你出去…”

    可是颤抖着的声音没什么威慑力。坐在冷水浴缸里的女孩被男人直接提了起来,拉到了浴缸外的瓷砖上,没站稳就半跪着摔到男人的腿上,全靠彭杰又用力提了提,才没摔痛。但娇俏的鼻子难免撞在坚硬大腿,酸涩一下填满鼻腔,眼眶很快就再次盈满泪水。

    彭杰却像没看见,继续握着花洒,也不在意自己价值不菲的皮鞋和西装裤,将女孩冰冷白皙的皮肤淋到微微发红,才把人捞起来,裹了条浴巾往床上抱。

    吹风机的声音很嘈杂,耳鸣持续不断。男人的动作还是非常强势,但落在她头顶的手掌却很轻柔。等每一根发丝都完全干燥后,萧筱被塞进被子里,压了压:

    “睡觉。”

    那温热的手掌压在她的眼皮上,微微施加压力,睫毛的挣扎就像在手心挠痒,徒劳无功。到最后,萧筱只能感觉到眼皮上的沉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睡着,可她也许是哭了好久,也许是有些受凉,又也许是因为热水澡和松软的被子,伴随着熟悉的广藿香,十分催眠。

    五分钟不到,萧筱就睡着了。

    彭杰摸了摸女孩的额头,便去浴室冲了澡。出来时只围着浴巾,余光看了看床上的小山包,径直走向会客厅,点了根烟,享受片刻的独处。

    当一向微扬的唇角拉平,就会发现所谓多情的眉眼里尽是冰冷,面色在光与影的交错下很冷漠。

    他会给重重罚过的宠物耐心上药,也会对长期合作的伙伴无微不至。但也只是如此,他给予的所有温柔,都来自刻在骨子里的疏离,而不是任何意义上的亲密。

    他不想要麻烦,他不喜欢失控,他分得太清,先给骆相宜惩罚与教训,再来看看撞见自己性癖现场而惊吓到的合作伙伴。

    但等他推开门,看见女孩坐在明显已经凉透了的水里时,他有些烦躁。说起来好笑,但哪怕作为支配者,他也不喜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这样的行为与自残无异,并不是以安全为前提,以欢愉为目的的游戏。

    房间内,萧筱一个人睡得并不安稳,在指尖的温度与味道消失的瞬间,就微微皱起眉。她的大脑嗡嗡沉沉太难受,浅眠梦多,一个接着一个跳跃的碎片,光怪陆离。

    她梦见她站在小时候去过一次的游乐园里,爱丽丝迷宫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哈哈镜。她看见千奇百怪的自己,哭丧畏惧的脸不断延伸,异常畸形。她害怕,她奔跑,她一次次撞到脑袋,泪痕蜿蜒。

    镜子里千千万万张拉扯变形的脸,好难看,也好难堪。她在他面前是这样的表情吗?

    她又梦见父亲的训话,那令她瑟瑟发抖的粗棍,想要躲开却被母亲呵斥住的身体,她被拉着跪在父亲面前,低声认错,乖乖挨打,只是为一个她不小心摔落的西瓜。

    西瓜三位数,事后的她得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手工定制洋娃娃,六位数。父亲说她要学会听话,不要撒谎。

    她哪里有撒过谎?

    但从那天后,六岁的她学会了撒谎。

    可她还是挨了很多的教训,高中的她决定住校,周一到周五,她穿着松垮的校服坐在教室里埋头写着她看不懂的题,周六到周日,十六岁的她借口留在学校自习,偷偷去男友的家里做最叛逆的事情,并坚信那些甜言蜜语就是能带她逃离现实的爱。

    父亲严肃,哥哥在外,母亲很欣慰她越来越乖巧。家庭关系如此,自然没有人给她上过任何更有针对性的性教育课。

    畸形的父女关系,表面讨好型人格,内里对爱的渴求,让她很傻,很傻。十六七岁的年龄,蹭一蹭的话术就能在她这里得寸进尺,不射在身体里的承诺她也天真认为没关系。

    验孕棒,争吵,体检,混乱。

    她又梦见自己站在彭杰面前,拿着验孕棒,男人说她做的很好,说他们现在都自由了。

    最后一幕怎么会是噩梦呢?

    自由,自由,自由,你可以去尽情追求爱与浪漫了,这为什么会是噩梦呢?

    心跳声越来越急促,情绪过激让萧筱的眼泪止不住。睁开眼时,她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又冰又咸。

    顺着门缝透出的光源是黑暗里的唯一慰藉,她光着脚向外走。落地窗前男人背着光,指间的火星,快要燃尽。

    男人抬眸,香烟让他的喉咙低哑:

    “为什么哭?”

    萧筱很迟疑,她混乱的大脑无法处理此刻的信息。他是在问现在的自己,浴室的自己,还是走廊的自己?她为什么哭,他不知道吗?

    在沉默中,彭杰再次开口,恢复了温柔的语气:

    “吓到了?”

    “过来。”

    “别怕,我不会对你那么做,那只是一些游戏。”

    瞧,他竟然真的不知道。他能够想象出来的答案,居然是自己被他的行为吓到。他也并不介意跟她解释,甚至在解释中进一步划分界限——那是他私人的游戏,与她无关。

    彭杰在银灰色的烟灰缸中按灭了烟头。双臂张开,就有人不争气地走了过去,习惯性找到最舒适也最依赖的姿势,靠在男人的胸膛上。男人一如既往,抽了张纸巾,给她仔细擦拭泪痕,又将女孩冰冷的脚在手心里握了握。

    一根烟后,他之前那些烦躁和不耐减轻不少,耐心解释完后,薄唇轻启:

    “想喝姜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