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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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 出乎意料的,是半点不带攻击性的温和语气。 ……这孩子刚醒,应该没听到自己几分钟前的那些自言自语才对。 做好心里建设,松阳镇定自若地转过身,一对上那只正一眨不眨注视着她的碧绿独眸,心里一个咯噔。 晋助怎么……看起来好像是认出她来了? 面对她这副易容后发色瞳色长相甚至性别都彻底改变的陌生外表,甚至衣服还被她解开了,和语气一样,不远处的紫发学生那个眉眼微弯唇角带笑的表情实在太过于温和了,完全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相比九年前,同样是刚醒来还未认出是她时那一连串杀气腾腾就差当场扭断她手臂的自保反应,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到让她都不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这一路压根都在装睡,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这身全副武装的伪装哪里还能露出破绽。 藏在棕色瞳片后的绿眼睛困惑地眨了两下,紧接着脑袋边那根染黑的呆毛受惊似地一翘。 ——难不成是她这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呆毛暴露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坐起身的紫发男人立即换上一副审视的目光,随后脸色一沉散发出不加掩饰的敌意,嗓音冷厉。 “你是乌鸦的一员,为什么救我?” ……大概是她多心了。 应对他万一醒来的说辞当然提前想好了,松阳换出真选组新人的少年声线,从容道。 “我是见回组埋伏在奈落的探子,接到密令特来搭救高杉先生。”晋助和一桥家是合作关系,一桥家会派自己的卫队见回组的人来救他并不稀奇,这个人设合情合理。 怕这个警惕心强的学生不信,她姑且冒用了一下之前偶遇的那位见回组副组长的名义。 “是信女小姐今早发给我的密令,高杉先生过后可以去向她证实。”反正到时候她早回城里了,这副平凡少年的外表也不可能联想到她身上去。 “你说……”紫发男人的表情有点微妙,“信女小姐?” 他的尾音带了疑问,松阳还以为他和那位年轻的副组长没怎么打过交道,解释道:“她是见回组的副组长,是个蓝色长发,有一双大大的红眼睛的小姑娘。”提到对方与曾陪伴自己三年的孩子相似的外表特征,嗓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 那孩子是真的长得很像现在的骸应该长成的样子,可人家都说了自己是见回组组长的女儿,确实不可能是骸。 “高杉先生应该有见过吧?”长得和骸那么像的人,只要见过,晋助应该有印象才对。 ……是错觉吗?她描述那个叫信女的孩子的样貌时,总觉得晋助看自己的眼神又变得有点过于温柔了。 “嗯。”碧眸微敛藏起眼底的柔情,高杉接着她的话尾低声道,“见过。” 见过就好。显然他接受了那番说辞,敌意收起整个人气息平和下来,松阳也安了心,提着药箱到对方跟前弯膝坐下。 走动时,为方便行动在脑后束起的马尾有侧边的碎发散下一缕,她放下药箱后习惯性抬手去撩。白皙修长的手指插进乌黑的发丝间,将一绺长发捋到耳后露出淡白的耳廓,又伸向药箱的盖子。 视线落在绑起的袖口外露出的那段肌肤白皙柔腻的小臂,男人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又向下移到那只同样肌肤白皙柔腻的手。 由阳光下近乎透明到透出青色血管的素白手背,到一根一根细白修长的手指,再到略带淡粉的圆润指尖,视线一寸一寸反复描绘着这只完美无瑕的手。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宿笼,是奈落在城外的据点。” 边打开药箱,松阳简短说明状况,“高杉先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同伴身边去。”,又用征询的语气问。 “走之前我先帮高杉先生简单处理一下外伤,可以吗?” 按理说人醒了,她作为陌生人的身份没有主动帮忙的必要,但晋助这孩子实在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她没法放着不管,反正外表已经瞒过对方,言行举止把握好分寸就不会暴露。 可能刚醒来还有点犯迷糊,对面的紫发学生好像在发呆没听见,松阳边说边低头从药箱里取出伤药和绷带时,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手背上来来回回,带一种没睡醒似的恍惚感。 说完半天没回应,她悄悄抬眼去看,恰好望见对方飞快地合上眼,像是人太累了在犯困,光线下很明显眼周一圈青黑,顿时就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了。 这些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经常忙到都不怎么睡觉,看他的黑眼圈都快赶上胧了。 顾虑于不便久呆,犹豫片刻她还是轻轻唤了一声:“高杉先生?”又放慢语速把之前的话耐心重复了一遍。 听她轻声细语说着,到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高杉闭着眼低低“嗯”了一声,又睁开眼柔声道:“有劳了。” 棕色的伤药在白皙如雪的掌心抹开,松阳往他跟前坐近一点,专心在他腰腹那几片淤伤上轻轻涂抹,脑袋蹭在对方胸口低得很低。 因坐姿的关系,在脑后绑起的一束长发尽数滑过她一侧肩膀垂至胸前,露出发根和整段后颈,碧绿独眸的目光停留在那片乌黑的发根,眸光闪了闪。 习惯性想提醒长大成人的紫发学生处理伤口时可能会痛,松阳一时忘换声线:“可——” 吐了半个字迅速咬住话头,若无其事换成少年音,“我的手劲控制得不大好,高杉先生如果觉得痛就告诉我。” 话虽如此,在腰侧涂抹伤药的那双柔软而温暖的手,指尖的力道和贴绷带的动作分明轻柔得像从窗缝吹进来的那阵细风拂过,半点都不符合那句“控制不好手劲”。 眼眸微阖,高杉轻轻地点头:“……嗯。” 尾音消融在流转的风声中,周遭铺满一层暖黄的光线,无人开口的和室内,一时之间静谧无比。 闭上眼,恍然有种时间回到过去的错觉,仍然身处那间满是书卷药草的清香、一室明亮的和室,面前是一如往常给自己处理伤势的人,好似漫长的离别从未发生。 但再次传入耳中的,仍是一个伪装后的陌生声线。 “高杉先生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应该不影响行动。” 只剩下最后一处涂过药的淤伤,松阳一边仔细对准位置贴绷带,一边习惯性开口嘱咐。 “不过回去后还是要好好养伤,养伤期间要注意多休息,正常饮食,别再——”自觉说太多又咽回去半截,“总之,请高杉先生好好养伤。” 安静听着,狭长的碧眸睁开,映入紧挨在胸前的那颗黑色脑袋。 距离很近,近到贴在胸口的那具柔软而温暖的身躯散发出的清雅香气扑面而来,近到一伸手就能把身前这个人拥入怀抱。 和九年前相同的是,从这个角度依然一目了然后领外露出的那截细长颈项,和未被头发遮盖住的白皙耳廓。 和九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止是相貌、发色、瞳色,连身形跟声线都刻意改换过,看上去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陌生少年的形象,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暴露在视野中的发根下那几点细微的凸起。 乌黑发色映衬的后颈肌肤,就如现在正从他身上离开的这双温暖而柔软的手,黑色袖口外,肤色柔白到化开一层炫目的光晕。 “好啦。”那双手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东西,手的主人语带关切,“高杉先生快把衣服穿好吧,天气冷,免得着凉,收拾好我就带高杉先生离开。” 这个人至今都没意识到她最大的破绽到底在哪里。 外在的表象,无论怎么千方百计改变容貌声音性别身形这些都没有用,哪怕是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挥刀时都不会有丝毫迟疑。 因为世间唯有她一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在他深陷危难时来到他身边,虽隐藏身份却难以隐藏对他的关怀备至。 是少年时的憧憬,是毕生的信仰,是生而为人的使命,是存活于世的意义,是整个世界的份量。 只要能保护这个人,不论用什么方式,他都会…… 腰带绑好,在身侧垂下的手微微一抬,藏到袖子里的物品又重新滑进掌心攥紧,抬眸望向身前的人,高杉嘴唇动了动。 两个字缠结在唇齿间,一个称呼九年来日日夜夜萦绕在心间一声又一声,临到出口,换成一句小心翼翼的请求。 “可以让我……抱一下你吗?” “欸?”正在收拾药箱的松阳愣了一愣。 身为统领着一支部队的总督,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提这种请求,多少显得不太符合他行事慎重的个性,她手头停下,略微不解地转头。 “高杉先生是说?” “我是说……” 带一丝紧张感,高杉吐字的速度很慢,嗓音稍显艰涩,与她对视的那只碧绿独眸十分缓慢地一眨一眨。 “很感谢你救了我,所以……” 自知要求唐突似地,眉眼微抬的紫发男人提出请求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一个害怕被她拒绝的孩子,看上去尤其令人心疼。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只要一下就好。” 一见他这样子,就不可避免想起这个九年前只身闯入奈落总部的紫发学生诚挚地恳求自己同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想到自己曾经残忍地辜负了他的期待,松阳霎时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压根顾不得思考太多。 “当然可以呀,要是高杉先生想多抱一会儿也没关系啦。” 说着,她主动靠过去张开手臂;得到允许的男人抬手的动作和说话时一样带点紧张,一手小心地圈过她的腰身把人揽向自己,微拢手指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顺着脊背移到后颈,指尖顺着发根到颈侧的那条血管脉络微凸的形状轻轻触碰着。 对于前来搭救自己学生的长发师长来说,这是一个时隔九年来自无比珍视的学生的拥抱,理所当然不会对抱着自己的紫发男人有任何戒心,并不介意自己处于被男人禁锢住、脖颈处的要害部位还在被他触摸的状态,身体放松将额头贴上男人的前额。 近距离看着那张消瘦的脸庞,回应这个拥抱的双手抬起来,隔着轻薄衣料摸到近乎皮包骨的后背两侧蝴蝶骨突出的形状,关心的话忍不住就滑出嘴边。 “高杉先生的话,是不是平常饮食不太规律?” 近在眼前的碧眸很认真地望着她,“怎么说?” “唔,感觉高杉先生有点太瘦了呢,就算有很多事要忙,每天还是要按时吃饭喔。” 环在腰上的那条手臂紧了紧,“嗯,我会的。” 想着这次一别,日后或许不会再相见,若是再相见,只有可能是这孩子又参与政权争斗把自己置身险境,想了想加上旁敲侧击的叮嘱。 “对了,奈落的势力范围很大,远不止这个江户,安全起见,高杉先生还是尽快离开地球比较好,待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中,他们想抓你也抓不到。”虚那个家伙,还不至于连整个宇宙都能掌控吧? “嗯。”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正是我今后的打算。” “那就——好……” 挨着衣领外那截细白脖子的手指间陡然冒出一管注满荧绿液体的小型注射器,细如发丝的针头冷不防往下径直扎进光滑细腻的颈侧皮肤,少年平静的声线随之打了个颤,变回女性柔如水的本音。 “你、嗯……” 活塞推进,针管中的液体极其迂缓地注入皮下血管,裹在僧装衣料下的身躯因而渐渐颤抖起来,瞳片下的淡绿瞳眸微微睁大,映着眼前那只青草如碧的独眸里溢满到望不见底的深情。 “高、高杉先生……你在、做什么……” 无法抑制的困意涌上来,顷刻间全身力劲消散,发软的身体被紧拥在那个炙热的怀抱里。伴随着视线和意识都开始模糊,贴在耳畔回答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在保护你,老师。” ——我说过了,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老师。 “你……” 大脑陷入混沌,瞳片被以极其小心的动作一片片取出来,如春日原野般温暖的淡绿眸色涣散成一片死水,直到眼睑缓缓合上。 “晋助……为什么——”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放在后背的那双柔白如玉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话语戛然而止。 瘫软的躯体发出轻微的骨节“咔嚓”声响,环绕腰身的手臂顺势又往内收紧一圈,埋进肤下的针尖以极慢的速度被拔了出来。 空注射器落回袖子里,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将深埋发根下的数根长针小心翼翼取出,雪白的皮肤上浮现点点殷红。 满眼疼惜的狭长碧眸微垂,指尖轻柔地抹去脖颈处散布的数个针眼冒出的血珠,手指上的血迹被探出薄唇的舌尖舔去,手掌又盖上歪倒在肩头的那个黑色脑袋的脑后。 满怀安抚的意味,掌心贴上柔软的头皮,骨节分明的指节插进发丝间温柔地梳理着,一举一动全都是在为此刻正安睡于怀中的人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 “从今往后,请老师安心地在我身旁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