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苏醒

    雨后的天晴总是更加清澈，仿佛天空都被洗涤过一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紫发美人苍白的脸上，慢慢唤醒了她微颤的睫羽。

    路西菲尔睁开眼，漂亮的紫色眼眸清澈剔透，仿佛透着琉璃的光晕。床边的景色也随之映入她的眼中。

    那是一束打理漂亮的花，却只是野花而已。

    路西菲尔看了它一会儿，嘴角微弯，伸出手想碰一下，但犹豫了下，又收了回去，随后她艰难缓慢地坐起来，视线转动，将屋里的场景纳入眼底。

    这是一间很平常的，却处处透露着温馨的小屋。床、桌、椅，包括不远处的柜子都有明显久用的痕迹，料子也不是很好，但打扫的很干净。

    窗边挂着浅蓝色的碎花窗帘，和床幔同系，轻灵活泼，桌上盖着暖色桌布，四角整整齐齐地垂在桌边，上面摆放着一套规规矩矩地茶具，还有一束插在花瓶里的花。

    和旁边床柜上的花一样，是路边常见的野花，不名贵，但开的很好，透着勃勃的生机，仿佛和整个屋子一起在告诉路西菲尔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多么热爱生活的可爱姑娘。

    路西菲尔想起来昨晚朦朦胧胧中看到的小姑娘，不知道这间小屋的主人是不是她。路西菲尔那时刚从天上坠落，状态很差，只模模糊糊辨认出来靠近自己的是一个无害的小姑娘，这才忍住了下意识拔剑的欲望，默许了那人的靠近。

    “你醒了？”

    思绪被推门声和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路西菲尔抬头，看到穿着素衣长裙的金发女人逆着光推门进来，光晕在她身边塑出一圈朦胧的轮廓。

    她对路西菲尔笑了一下，碧绿的眼眸漾着清波，蕴满了温柔，和她清润的嗓音一起缓缓流进路西菲尔心里，“有哪里不舒服吗？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

    路西菲尔怔愣几秒，猛然想起来自己该警惕一些的，想找武器防身，微微一动却手一软趴了回去，脸砸在柔软的枕头里时发出闷响。

    塔利娅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放下餐盘过来搀扶她，却被路西菲尔偏头避开，只能担忧道：“你还好吗？”

    路西菲尔脸色微红，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丢人举动还是女人过近的距离，她侧过身子仰起头来看向塔利娅，大概猜到了自己可能是被这个人救的，便问道：“是您救了我吗？”

    她用了敬词，为了表达自己对救命之恩的感谢。

    “是我女儿把你带回来的。”塔利娅坚持让面色苍白虚弱的路西菲尔躺下来，又帮着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好好休……”

    “咦？”

    说着的时候塔利娅往昨晚包扎的伤口上扫了一眼，却意外发现那里比之昨晚的血rou模糊好了许多，周围有些地方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伤口了，她不由有些惊讶，但她轻轻眨了眨眼，挪开视线对此保持缄默。

    她的视线让路西菲尔后知后觉自己的上衣似乎不见了，连忙伸手拉上来被子遮掩一二，然后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正色道：“非常感谢您……和您女儿的帮助，我会报答你们的，只不过……”

    她咬了下唇，对自己如今的窘境有些手足无措。

    塔利娅看出来她的为难，善良的包容了这位漂亮的天使，轻笑道：“这些不急，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下，等你恢复好了再说。”

    “非常感谢。”路西菲尔舒了口气，拧起的眉舒展开来，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塔利娅微微失神，借着转头拿餐才压下去这些异常，她做了鱼汤，搭配酥脆的面包吃很香。

    因为还是病患，路西菲尔有些为难自己该怎么吃，想下来却被塔利娅微笑着按在了床上，接受女人一口一口的喂食，吃一点就脸红一分，到最后已经是满面红霞了。

    塔利娅莞尔，倾身为她擦了擦唇角，微笑道：“你还真是可爱。”

    “呃，谢谢您的夸赞。”路西菲尔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泡软的面包，感觉脸上的热度越升越高，微微偏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人调侃的神色。

    塔利娅便收回来了自己有些失礼的视线，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卸下心防了，但她看到面前这个明明气质卓越却这么容易害羞的年轻女人，莫名对她提不起来什么防备。

    这大抵这真是主送来的天使吧。

    她想着，又对路西菲尔轻轻笑了一下，哪怕衣着朴素也掩盖不住周身温柔优雅的气质，“我还有些工作要忙，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先在这里休息，有需要可以叫莉莉过来帮忙，她就在外面。”

    “莉莉就是我的女儿。”她补充道。

    拉开了距离，路西菲尔松了口气，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闻言便想起了刚才听到的“是我女儿把你带回来的”，心知那应该就是自己的恩人，便点点头，目露感激道：“您去忙，不用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情。”

    “称不上耽误。”塔利娅看着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摸一下路西菲尔看起来很柔软的发顶，两人之间其实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她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餐具出去了，小屋里重新恢复安静，路西菲尔又松了口气。

    留下一个人独处的时光，路西菲尔才查看了下自己身上的伤势，身上被诸位大天使长们围攻造成的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不知道是加百列带头放水的缘故还是因为那枚大时钟的碎片。

    她张开手，手心慢慢浮现一抹朦胧的光影。路西菲尔盯着这枚碎片看了一会儿，翻手将它收了回去。

    她偷盗了主的大时钟，在奔逃途中被击落尘世，那枚大时钟则因此破碎，碎片化为流光洒落人间，最大的一片却撞进了路西菲尔的眉心，为她留下了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的……状态。

    永生不死，不老，不灭，也不会留下致命的伤势。

    路西菲尔握紧拳，想起了死去的meimei，神色低落下来。

    如果那时的meimei也有大时钟的庇护，应当就不会在恶魔的攻击下陨落了吧。

    在主的光辉下，天使本也是不老不死的美丽存在，漫长的时光只是她们诠释虔诚的尺度，谁也无法剥夺天使的生命。

    如果没有诞生恶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