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乔姜洗完澡刚出来，张芸芸就着急忙慌地把她拉到房间里：“怎么回事啊？兰姨脸色很差啊，是不是检查结果不好啊？”

    “耐药了，肿瘤在增大。”乔姜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一边，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啊？那怎么出院了？”张芸芸紧张地问。

    乔姜找不到打火机，皱着眉把手里的烟一掐两节，捻碎在掌心，她找了湿纸巾擦手，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才说：“我妈想回家过中秋节。”

    张芸芸一时说不出话来，想安慰乔姜都找不到合适的词。

    高金兰现在死亡倒计时，乔姜拼了命想救她，可她却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乔姜现在比谁都痛苦，但她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眼下乌青很重，一看就知道，她一定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

    “你电脑我拿来了。”张芸芸犹豫着说，“我去的时候碰上晏钊了，他问我你在哪儿，说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也没回，你要不给他回个消息？他很担心你。”

    乔姜不让任何人去医院探望高金兰，是以张芸芸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医院哪个病房，有关于乔姜的一切，张芸芸都不敢擅自告诉晏钊，担心触了乔姜底线。

    乔姜接过电脑，打开把之前拟的一个销售方案发给助理，又拨了个电话，这才把手机电脑丢到一边，冲张芸芸说：“明天来吃饭。”

    明天是中秋节。

    “好。”张芸芸走过来抱了抱她，“乔姜，你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特别累。”

    乔姜简短地“嗯”了声，翻出之前医生开的一瓶药，倒了一颗就水吃了，担心药效不够，又吃了一颗。

    张芸芸和陈众升陪着高金兰待到夜里十点多才回去，乔姜站在阳台还是了无睡意，她点了根烟，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神情不悲不喜，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姜姜，外面冷。”高金兰拿了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

    乔姜下意识掐了烟，转身把身上的毯子扯下来披在她身上：“你进屋，别着凉了。”

    高金兰握着她的手，已经冰凉一片，她想给她捂捂手，乔姜却很快地抽回手，把她送到房间床上，等她躺下，这才关了灯出来。

    “姜姜。”高金兰喊了声。

    乔姜把灯开了：“要喝水？”

    “不是。”高金兰望着她，眼底尽是愧疚，“你别生妈的气。”

    乔姜眼眶一下热了，她抬手把灯关了，在黑暗中，很轻的声音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张芸芸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带了个厨师和面点师傅，还带了一车的菜，陈众升买了不少月饼，什么口味都有，种类繁多，提了两趟才算完。

    他俩一来，屋子里就闹腾起来，张芸芸还主动帮高金兰扎头发，说要给她弄个高级的贵妇造型。

    乔姜的助理也来了，他们公司逢年过节会有活动，送给一些大客户，还需要乔姜的签字。

    她签了几个字，又给几个大客户回了电话，还打电话给大老板道了声中秋快乐，她忙完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十九道菜，中央放着一个花色盘子，里面是三十多种月饼。

    高金兰笑着冲她招手：“姜姜，快来吃月饼。”

    高金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看起来红光满面，也不知是腮红打得太好，还是那只口红太提色，她整个人都好似年轻了十几岁。

    乔姜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听高金兰念着团圆平安的祝福词，随后吃下她亲手喂的一块月饼。

    像小时候的每一个中秋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