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善】郎骑竹马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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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何追一个男人这问题上,杨善觉得自己还是没摸到门道。能做的事儿他都尽量做了,总不能真让他去学做什么女红,或者拿对待小倌那套对待符申吧,未免也太荒谬了。 但到底哪里出了错呢。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杨都尉相当纳闷,难道真要带他去翠玉楼不成? 他婉转地向下属们咨询了意见,当然并没提对方是个男的,结果可想而知,也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郁闷至极的杨大人连约酒都不想约了,反正已经连着约那么多天了也没个效果,说不定人都嫌他烦了呢。 于是他忙完了分内之事便只身跑去翠玉楼喝了点花酒。新来的姑娘确实不错,唱的曲儿还挺好听,他就这么坐在大堂里,叫了碟瓜子毛豆的就着喝酒,顺便听听小曲欣赏欣赏楼里的歌舞。自在是自在,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以往能津津有味看进去的表演现在居然有些食之无味了起来。 既然如此,也没待着的必要了,他草草喝完酒就离开了翠玉楼,往回走的路上一路上都没看见符申,反倒是与他有关的流言蜚语听了个满耳。 “……定亲?”他疑惑发出个鼻音,和讨论八卦的人确认道,“这消息可靠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天几个和他们几个狩猎出行的官兵说的,这哪能有假,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嘛,说是那符大侠有了心上人,要定亲了。”那八卦之人说的是振振有词,“那符大侠可是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估计到时候那婚礼也会很热闹喽。” 后面又说了什么八卦流言的他便没心思听了。定亲?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事儿,而且他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了,平日里也没见和哪个姑娘走得很近啊……但是既然是和皇上一起出去时说的,那应该就不会有假,所以他真的有心上人,而且要定亲了? 他心里头五味成杂,微妙的酸涩溢满了胸腔,兀自回了府里呆愣坐着,脑子里除了“定亲”二字再无其他,就连夜晚入睡都有些辗转反侧。接连几天如此下来,睡眠自然说不上好,他便请了些假休息。然而就连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过符申的影子,似乎只要他不主动去约了,对方就完全没有要找他的意思。 果然是定了亲的人啊,心思看来都飞到那未来的媳妇儿身上去了。他有些无奈,但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那可是符申,能让他决定定亲的姑娘,肯定是他能捧出一整颗心的一生挚爱了,将她看得重于一切也是应当。他确实从头至尾只是单相思罢了,连“追求”都做得不太好,有这结果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他说服着自己放弃,不想搞得像什么满心只有风花雪月的闺阁少女,然而坚持了几日终归还是有些郁结,烦闷之下便又去那翠玉楼听曲儿喝花酒去。 符申又瞧见杨善去翠玉楼了,而且还是短短一段时间里的第二次。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杨善一开始没来找他,他以为是那几日约得太频繁了,对方需要休息,便也识趣得没有打扰,同时也算是欲擒故纵,毕竟他发小似乎想破了头也没做出啥突破性的进展来,那更不能逼得太紧,总得放长线钓大鱼。 然而他没想到对方在不约他之后居然转头就跑去喝了花酒。如果第一次他没多久就出来了,可以认为是误入之类的无心之举,那这第二次,他就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了,莫非自己这线不小心断了,让大鱼跑了?符申不甘心得很,他光是想想那些人,不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往杨善身上凑把手乱搭上去的场景就觉得碍眼。他使了轻功悄然在屋檐上猫了一会儿,看杨善似乎没有要出来的迹象,终于是忍不住进了楼内找人去。 杨善在大堂的一角坐着,桌前摆了好几个酒坛,瞧那样子俨然是把翠玉楼当做了酒馆,不过京城里待的谁还能不认识杨大人呢,都是有眼力见的,没人上前阻拦打扰,于是符申进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几坛酒喝得七七八八,脸都被酒气熏得泛红,但仍招着手让楼里的龟公再拿几坛过来,俨然是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符申拦住了龟公,让他将酒放回去不用管这边,又问老鸨要了间空房,说是杨大人醉了,行走不太方便,暂且在这楼里借住一晚。符申在京城里给龙先生做事,又经常与其一块儿出游狩猎,虽然不是什么大臣官差,也算是大伙儿比较眼熟的人了,老鸨自然乐意卖个人情,便给安排了一间位置还不错的空房,离大堂算远,较为清净安宁。 杨善不知是喝晕了头还是认出了他来,总之符申搀着他去房间的一路上他都挺是安静,不吵不闹的相当配合,直到被带进了屋里,符申刚把门关上,他就将人抵在门板上,双眼微眯,一副茫然模样的凑了上来,拿被酒气熏染得朦胧的眸子打量着符申,然后突兀说道:“你不用陪你那定亲的姑娘了?跑青楼来干嘛,给她看见可要误会的……” 他嗓音被酒液浸润,沙哑又灼热,气息喷在符申脸上,让符申都莫名觉得燥热了几分。“什么定亲?”他抓住对方肩膀疑惑问道,一边试图将人带到床上去躺好,被杨善拦住,反手摁着他肩膀喃喃道:“装什么呢,我都还没和你说恭喜呢,定亲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白约你这么多天了啊,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他自顾自埋怨着,酒气上头之下,越想越觉得憋屈,没回应就算了,世间能得以两情相悦者本就稀少,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好歹也是朋友了吧,怎么连定亲这种大事儿都没和他讲。 他扒拉着符申肩膀就是一通念叨,符申无奈也只得先揽着他腰,防止他腿软得直往下滑。他听着对方的话从有序井然到逐渐混乱,一个意思反复的车轱辘转,似乎都是怪他不说定亲那事儿的。他思来想去,只有那次和龙先生出游提到了定亲,还是对方开玩笑说的,想来估计是哪个嘴碎的给传了出去,而且还越传越歪,只得好声好气地无奈道:“没有定亲,也没什么姑娘,我心里没有心仪的女子。” 可惜醉了的人是不讲道理的,何况还是自认为失恋陷入郁闷的喝醉之人。杨善迷迷瞪瞪地就是不听,将符申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之后,愣怔了一会儿就开始对着人动手动脚,捏捏脸摸摸肩的,甚至开始胡乱扒他衣服,一副要做点什么的样子。 符申慌慌张张地拦住他,将人连臂带腰箍紧了,一边抱着人往床上去一边问他确认道:“杨都尉、杨大人,你先等会儿,知道我是谁吗,认得我吗?” 得到杨善含糊不清的”认识啊,你不是那姓符的吗”的回答,他更加哭笑不得,明明一直在等对方主动表个白的,怎么好像这都要直接跳过这一步了。瞧着杨善醉醺醺的就还是缠着他不放的意思,他忍着内心那点见不得人的想法,耐耐心心哄着醉鬼试图让对方早些休息。 …… 杨善醒的时候是和符申同榻而卧的,他宿醉之后有些头疼,但当符申相当体贴地问他要不要解酒汤,已经备好的时候,看着完全是躺在一张床上近在咫尺的人,他下意识地就是一个翻身坐起,随后顾不得这一个猛子之下脑袋里一瞬的晕眩,脱口而出道:“你、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哦,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也没什么凌乱不堪,看起来应该没事。他不等对方回答就自己得出了答案,松了口气一般又顺应着身体的疲软躺倒了下去,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眨着眼睛望向符申疑惑道:“我怎么和你睡到一起去了?” 符申无奈看着他来回折腾,想起昨天的事就忍不住勾起嘴角。“这还得问杨大人啊,昨天又是问定亲之事,又是缠着我不肯放的,我也不忍心丢下个醉鬼在这里吧。” 他可没有半点虚言,抛开听得他耳根子都要长茧的定亲不谈,昨晚杨善在被扶上床后都很不安分,嘴里嘟嘟囔囔着些听不清的话,还记得要和他拉拉扯扯。他不想用太大劲儿省得对方哪里磕碰到,于是竟然就一个不小心,给杨善拉扯到了床上。 对方拿膝盖顶着不让他起身,随后就一个跨坐直接坐在了他身上。衣衫在拉扯中已然凌乱,从符申的角度看过去都能看到锁骨往下的位置,而他浑然不知,扯着符申的衣襟喃喃着“你居然不告诉我”,语气里充满了委屈,配合着被酒气熏得水润的泛红双眸,让符申产生了一种他快哭出来的错觉。 这时候哪还要考虑什么欲擒故纵,他将手搭上对方的腰间意欲安慰,然而还没开口,杨善却突然弯下腰,伏在他耳边拿极轻的声音呢喃着“我、我想睡你……”话音未落,他就直接脑袋一歪,伏在符申身上睡了过去。 他能怎么办呢,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把人挪下来,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翠玉楼里,最后便如此这般共同睡了一晚。 符申瞧着对方好像回忆起一些片段的窘迫表情,继续悠悠问道:“所以杨大人还需要我解释一遍定亲之事么?” “不用了,是我随意听信了流言,误会了你了……”杨善视线游移开,尴尬得只想赶快下床离开。符申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昨晚因为对方睡着了而没说出口的话还憋着呢,就等着这会儿了。 “那还有个问题,麻烦杨大人再回答一下,”他轻笑着凑上去,对上杨善不解的目光,故意压低了声音暧昧道,“昨晚杨大人还说想睡我来着,此话当真?” 杨善明显愣怔了一瞬,他记起来的那些零散回忆里可不包括这个,而且他居然真的这么说了?在一系列追求根本没有成效之后?简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了,换个胆小的怕不是早当他是变态而远离了吧。 他没有回答,反而是神色复杂,眉头微蹙,符申一看就知道他会错了意,干脆也伏到他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直直将话传到他耳里:“不当真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告白也好,这句话也罢,我可是都等了好几年了。杨大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来捉属于你的大坏蛋?” 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杨善瞪大了眼睛愣愣盯着他,喃喃自语着:“你……坏……”那些昵称放现在实在是有些rou麻,他组织了半天语言都没能喊出来,半晌之后终于憋出句煞风景的话来,“……那个、你不是死了吗……” 气氛被坏了个彻底,符申知道他没恶意,哭笑不得拉回正常距离,无奈道:“你是听谁说的?我只是跟着黄石公学功夫去了而已。” “镇里人都这么说啊,说你被流浪汉拐跑了,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了……”他讪讪解释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一些事情,“等会儿,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还等着我表白?” 他眯起眼睛,带着一幅秋后算账的架势,气势突然就上来了,“你早就喜欢我了,故意不说就等我追你是么?还真是有你的啊,要不是有定亲这误会,你打算就这么看着我焦头烂额下去是么?” “不愧是大恶人,这名字还真没白叫啊。” 心思暴露无遗了,符申无奈点头承认,又厚着脸皮凑过去笑眯眯道:“大恶人这不是来任你捉任你打了么,杨大人想怎么样都行啊。说起来,定亲也确实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杨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赏脸和我一起办个定亲仪式了?” 他的发小,小时候是这幅样子么?杨善陷入了深深怀疑,那股气势在对方面前转瞬即逝。他嫌弃推着凑近了的自己暗恋了一段时间的脸庞,撇撇嘴推拒道:“不要,没空了,我追人失败了没这心情。现在该符大侠努力了,明白了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