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修罗场(剑客福泽h/koujiao/林太郎的阴谋/彩蛋rou)
“呦瞧瞧,大美人好主动啊,大半夜跑出来不会是寂寞了吧哈哈哈~” 为首的混混抱着美人肆意调笑,其他人轰然笑开,围住可怜兮兮的美人儿上下其手。 “真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当红歌姬莉莉小姐还没他一半漂亮。” “你们看他一脸yin荡,指不定刚从哪个男人床上下来。” “老大你赶紧的,完了让兄弟们也尝尝鲜,这样的尤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就是死在他身上也值了。” 偌笙迟钝的大脑并没有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只恍惚知道许多人围住自己,但视线模糊听觉也模糊,那些yin邪的目光和污言秽语好似来自遥远的天边,在耳边扩大再扩大最后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回响。 也许是贴得近的缘故,偌笙嗅到刺鼻的气味,分不清具体是什么只觉得恶心想要作呕,他本能反感,开始挣扎,但那点力道对混混头目来说还不容垂死挣扎的奶猫来得激烈。 “哈哈哈这是在欲擒故纵吗?大美人真会玩,看在你饥渴难耐的份上老子一定满足你!” 说着撕扯起美人衣服。 和服本就方便穿脱,偌笙穿衣服都费力许多地方没有整理好本就松散,只一拽便露出半截香肩。 此时月上中天,少年纤长优美的脖颈和圆润可爱的肩头泛着如玉光泽,月华流传,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各种吻痕咬痕更显yin靡浪荡。 所有人都看直了眼,一时间巷道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响亮的吞咽声在人群中响起,霎时,黏腻在美丽少年身体上的视线更加炽热yin邪。 “老、老大,要不我们一起吧。”有人握住裤裆鼓包,不等头目开口便扑了上去,“我等不及了,我们一起!” 好似打开某个开关,混混争先恐后扑向柔弱无辜的少年。 恶狼看见肥美多汁的嫩rou哪有放过的道理,混混头目倒想独占尤物少年,其他人却不答应。 无数双手肆无忌惮抚摸偌笙的身体,顺着松散的衣角侵袭少年肌肤,敏感的身子来者不拒,无论谁来都给出诱人反应。 偌笙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恶心得想吐,身子却在一双双污脏的男人手掌下不住战栗。 意识模糊的大脑更加昏沉,这次不是因为高烧,而是情欲上涌熏晕了脑袋,偌笙嫌恶地避开试图撬开他牙关的指尖,颤着手摸向衣服内袋。 袖袋里面放着一把苦无,是一个男人专程为他打造的防身武器,因小巧锋利他便一直携带。 已经不在那个世界,这把苦无依然跟着他。 苦无不知什么材料打造,即使被贴身放着依然没有沾染上高热的体温,触手冰凉,一股清凉在指尖游走,偌笙终于清醒几分,得以看清眼前景象。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围着他一脸yin笑,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偌笙狠狠咬住下唇,娇嫩的唇瓣顿时破皮,殷红血液染上苍白的唇,多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疼痛令偌笙不至于迅速堕进情欲,他握住苦无,耐心等待时机。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暗巷外传来一声呵斥,阻止了在场所有人动作。 混混们齐齐回望,只见巷道尽头站着一道高大人影,从众人的角度并不能看清对方样貌,只从身形轮廓可以看出对方身穿传统羽织,宽大的衣袖随着木屐踩踏声晃动,还未靠近,锋利冷锐的杀气已肆虐向众人。 哒。 哒。 哒。 脚步声不急不缓,每一下都好似踩踏在心脏。 混混头目心惊胆战,不自觉抱着怀里美人往后缩,他曾是大帮派成员,跟着老大也算有些见识,从来者衣着气势便判断出这是一个强大的武士,那羽织下凸起的部分无疑藏着把利剑。 混混头目的帮派就是被一个武士覆灭,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却被武士割韭菜般轻松杀死,老大更是被一刀枭首,混混头目躲在死人堆里逃过一劫,自那以后武士就成了他的梦魇。 底层帮派成员自有一套生存法则,混混头目不怕异能者不怕高官大佬,但他害怕武士,一旦遇到强大的武士大脑便疯狂发出警报,而眼前这个靠近的男人令他连逃跑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会被杀死。 一定会被杀死的! 他紧紧抱住怀中人,不知是不舍得放手还是下意识寻求庇护。 混混头目有心逃跑,手下的人却没他那般眼力。 “老子在这里办事看不见?识相点赶紧滚,不然,哼!” 说话那人把玩着匕首,刀花在月光下闪烁冰冷锋泽。 对方脚步连停顿都没有,依然不紧不慢向这边走来。 “喂,我叫你停下!听不懂人话吗!” 自己的话被当做耳旁风,手下大怒,挽着刀花冲了过去,几乎在同一时间惨叫响起,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从黑暗中飞出来落在众人脚下。 俨然是刚才扑过去的人。 混混们瞳孔骤缩,哪怕再无知也明白遇到了硬茬子,不由双腿发软齐齐后退,脸上终于带上了惊惧。 此时木屐声停止,武士停在众人先前站立的地方,样貌暴露在光亮中。 男人身穿墨绿色羽织,右手始终不离腰侧,即使面对弱小到可怜的对手仍本能保持警惕,身影好似与黑暗融为一体,即使站在月光下也无法照进他淡漠无波的眼底,银白的发丝,线条锋利的薄唇,笔直挺拔的脊背,看到他就像看到一柄出鞘利剑,寒光四溢,冷锐锋利,多看一眼就要被割伤眼球。 “放开他。”武士沉声道。 声线音调与初次开口没有丝毫差别。 嘴里说着救人的话,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波动,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正义热血,也看不到厌恶,好似眼前的人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走不进他眼里。 他走进暗巷,阻止一场暴行,救下一个人,和路过街道看见饮料瓶扔在地上于是随手捡起扔进垃圾桶没两样。 正因为淡漠到万事万物都入不了眼,才更令人心惊。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混混们彻底意识到自己惹到怎样的存在,下意识寻找头目拿主意,却见原本站在队伍中间的头目不知何时躲在人后,瑟瑟发抖地四肢暴露他的恐慌。 众人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就此崩溃,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同伙,连滚带爬跑向巷子另一头。 头目也想跑,却放不下美人,心存侥幸抱起美人混在队伍里往外跑,下一秒只觉胳膊一疼,下意识松手,怀抱便空了。 头目疼得惨叫,再也不敢心存侥幸,捂住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跟在众人后面,这次没有遭到阻拦。 高烧加涌动的情潮令偌笙四肢无力,脱离禁锢后狠狠摔在地上,地面冰冷潮湿,他知道自己得趁着清醒赶紧爬起来离开这个地方,身体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勉力撑起半边身子又重重倒下,除了急促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昏昏沉沉中,他听见有人问:“你没事吧?” 偌笙不自觉抬头望去,视网膜倒映出一道人影,泠泠月光为那人镀上一层光晕,高大的男人处在光晕中面目模糊,晚风吹过,墨绿色羽织翻飞鼓动,那道绿色在偌笙眼底翩跹跃动,是他见过的最生机勃勃的颜色。 危机解除,偌笙再也扛不住,闭上眼晕了过去。 福泽谕吉刚执行完暗杀任务,激战过后胸口沸腾的杀意久久不能平静,每当这种时候他会一个人静静待在安全屋。 这次也一样。 路过巷口听见暗巷深处有人调笑,福泽谕吉本不欲多事,战乱时期社会失序,横滨更是混乱无比,这种事情每天不知在各个角落发生多少,他管不过来也不该管,却不知为何停住脚步。 福泽谕吉忽然想起成为杀手的初衷。 他愿意作为一柄利刃劈开战乱与黑暗,愿意用手中剑为国家带来和平与秩序,就算因为堕入黑暗,与杀戮为伍也在所不惜。 当时他是这样想的,一直以来也是这样践行的。 可直到此时,当自己无视正在发生的暴行漠然从旁走过,福泽谕吉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被杀戮影响心性,忘记了初衷。 如果连发生在眼前的恶行都不去阻止,又怎能奢望去保护整个国家?到最后,他也会变成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贪婪没有底线的政客吧。 福泽谕吉心绪不宁,注意力并不在这群乌合之众身上,几个小混混而已不值得他在意。 将作恶的人赶走,他问道:“你没事吧。”视线扫过软倒在地上的人,他顿住了。 清瘦少年一袭青衣背对他半趴在地上,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后领口被扯开,线条优美的白皙后颈在月光下散发莹润光泽,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遮掩住后背大半裸露的肌肤。 可愈是遮掩,肌肤的白与发丝的黑色彩对比愈强烈,让人不自觉便想要撩开青丝去触碰肌肤,想要试试看那肌肤是否跟发丝一样柔滑细腻。 岛国文化中后颈一向含有色情的意味。 从事风俗行业的男女工作期间会将脸连同脖颈涂成洁白无瑕的颜色,为客人斟酒时稍稍颔首,便露出半截洁白的后颈,纤细美丽的线条顺着脊骨一路往下,最终被包裹进华丽服饰中,那种若隐若现的魅惑好似隔靴搔痒,令客人抓心挠肺地惦记却偏偏求而不得。 高明的男女把暧昧拿捏得恰到好处,七八分的样貌也可以演绎出十二分风情。 因工作关系福泽谕吉出入过风俗场合,自认见识不少,却没有哪个花魁如少年这般,仅一个背影便令人移不开目光。 是工作完准备回家的从业者吗? 福泽谕吉大拇指不自觉隔着衣料摩挲剑柄,尚未平复下去的血液再度沸腾,胸口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出来,却因为迟迟找不到发泄口而化作聒噪鼓动的心跳。 然而下一刻他的猜测被尽数打破。 少年扭头望过来,精致绝伦的脸美到窒息,不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性别的少年气。 老天似乎格外钟爱这人,五官无一处不精致,浓纤合度柔情绰态,增一分或减一分都不是现在这幅样子,比样貌更出彩的是他的气质。 少年眉宇间带着倔强,清冷矜贵如天边冷月,如雪山之巅的红梅,遥不可及不可亵玩,偏潮红的脸颊好似最后一缕晚霞艳丽多姿,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眼波流转间潋滟惑人,万种风情都在其中荡漾。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在此之前福泽谕吉从不知,原来这两个字可以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不会有丝毫违和。 可能是刚哭过的缘故,颤颤眼睫在眼尾勾勒出一抹嫣红,衬得少年整个人都成了珍贵易碎品。 于是清冷中多了媚人,风情中夹杂脆弱,天边的明月就此染上凡尘俗欲,令观者滋生阴暗心思,生出把不属于人间的少年拉入滚滚红尘染上一身污泥,与自己共同沉沦的妄念。 这样一个绝色少年合该被捧在手心细细呵护,无论谁拥有,都不会放任他去接触别的男人。 福泽谕吉为自己的无礼猜测暗自感到抱歉,心底还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少年监护人的不满。 放任这样一个人独自走在横滨的大街上,恐怕不出十分钟又被拽进暗巷,福泽谕吉决定好人做到底,刚要开口询问少年地址准备送他回家,便见少年晕了过去。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冲过去接住软倒的少年。 一股说不出的幽香盈鼻,怀中柔软guntang的身躯令冷厉漠然的剑客僵在原地,若有熟悉他的同期在这里,就会发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带着几分无措。 少年的衣衫在拉扯中早已凌乱不堪,只堪堪披在肩头,这番动作令顺滑的衣料滑落肩头挂在臂弯,大半身子裸露在外。 福泽谕吉接住少年,手恰好碰触到对方赤裸的脊背,指腹下的皮肤柔软细腻,好似上等丝绸脆弱且触感极佳,带着刀茧的手落在上面不由小心翼翼,担心稍不注意粗糙指腹便刮破这娇嫩的肌肤。 少年呼吸格外粗重,脸颊蹭着他的胸膛,guntang的气息透过单薄衣料侵入胸腔,聒噪的心脏不知不觉跟着呼吸的节奏而鼓动。 福泽谕吉僵住了。 福泽谕吉感觉自己很不对劲。 他的手抱也不是放开也不是,眼睛看向少年不对,不看少年更不对,无处安放的视线四处扫视,眼角不小心扫过赤裸肩头,目光凝住了。 少年的青丝长及腰身,乌黑浓密,披散而下遮住大半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肤,半遮半掩的摇曳身姿好似挂在枝头带着露珠的果子欲语还休,青涩可口,比直白的赤裸更勾人。 惊心动魄的美令福泽谕吉不敢多看,因此直到现在才发现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痕迹。 斑斑点点的爱痕分布在所有目光能到达的地方,如一望无际的雪原突兀出现妖娆妩媚的红梅,纯洁之极,艳丽之极,矛盾且和谐的色彩勾勒交织成最惑人的风情,缱绻动人,媚人至深。 高悬天边的明月就此染上人间欲色。 还不止这些,少年身体上除吻痕外还密布各种指痕咬痕,也许是被弄得狠了,娇嫩皮肤承受不住粗暴对待,红痕之外的紫青痕迹更显情色靡艳。 高洁的神明堕落凡尘只会让人更想将他弄脏,浑身布满yin靡痕迹的少年不会受到怜惜只会让人激起更多的凌虐欲。 福泽谕吉情不自禁拨开发丝下意识想窥探更多隐秘,冰冷指腹触及guntang肌肤顿时收获一声低喘,婉转呻吟勾起妖娆情丝,青丝一头拴在一颗年轻鼓动的心脏上。 福泽谕吉蓦然回神。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恨不得当场给趁人之危的自己一巴掌。 手背搭上少年额头,guntang的温度令他不自觉皱眉。 果然发烧了。 浑身布满靡艳痕迹,发着烧出现在落日后的横滨街头......少年身上似乎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不过也是,这样一位绝色美人,若没有强大武力保护只会沦为他人禁脔,也许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也说不定。 福泽谕吉抱起人往最近的医院走去,少年很轻,抱在怀中似轻飘飘的羽毛,少年双眼紧闭乖巧地靠在他怀中,呼出来的灼热气体沾染上他的体温,不知怎的,一直以来难以安抚的叫嚣沸腾的杀意,在少年呼吸声中竟渐渐归于平静。 少年的出现引起医院一番轰动,医护人员刚开始还还暗搓搓围观,后来光明正大的看,摄于银发男人冷眼,终究不敢做得太过。 福泽谕吉办理好住院手续,看着少年挂上药瓶便转身离开。 这个昳丽精致的少年是一场绮梦,但人不能活在梦中。 福泽谕吉遇到少年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肤浅的外貌协会成员,这没关系,皮囊本就是人的一部分,被外貌吸引很正常,只是欣赏归欣赏,并不一定将其据为己有。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重要的事,与少年的相遇不过是一场美妙短暂的邂逅,擦身而过后彼此都会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午夜梦回他会梦到今天的少年,那一定是个美梦。 福泽谕吉已然意识到少年对自己的影响,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竟然对少年与自己的未来产生诸多期待。 这似乎就是文学作品中长盛不衰的一见钟情? 但时机不对。 福泽谕吉有许多事情要做,人生规划里没有恋人的位置,那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再待下去恐怕会产生更多羁绊,福泽谕吉决定就此离开。 他步履匆匆,好似身后有怪物在追赶,就这样一路走出医院,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蓦然停住了脚步。 如果如自己猜测的那般他是从某人手中逃出来,就这样将昏迷的人留在医院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他是否有可以去的地方,如果无处可去,那样一张招人的脸恐怕会麻烦不断。 福泽谕吉在路口站了许久,街道上车来车往,交通灯红了又绿,又一次转到绿灯,周围行人匆匆穿过马路涌向对面,银发青年决然回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去看看他吧,等他醒来问明情况再道别也不迟。 福泽谕吉走向偌笙所在的病房,脚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盈,他推开房门,看到令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刚才在他面前表现温和的医生此时俯下身一瞬不瞬凝望病床上的少年,那肮脏的手指正摩挲少年唇瓣,企图撬开唇缝探入进去,连病房里进了人都没有察觉。 福泽谕吉庆幸自己回来及时,同时更加痛恨这个道貌岸然的医生,下起手来便格外重。 医生一声不吭倒地,银发青年将人一脚提向房间角落,忙上前检查少年情况。 衣服是他亲手整理的,领口严严实实包裹住脖颈,只有半截吻痕处在无论怎么都遮掩不住的位置,在青色衣襟和白皙皮肤衬托下显得色气,还好,还是他临走时的模样。 经历刚才一幕福泽谕吉再也无法坦然离开,他干脆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静静等待少年苏醒。 少年的呼吸不复之前那般粗重,气息悠长规律,房间里到处弥漫那独特的清幽香气,福泽谕吉鼓噪的心脏渐渐平静,前所未有的安宁包裹住他,没有杀戮,没有迷茫,没有人心诡谲,暖黄灯火落在身上是那样温暖。 福泽谕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横滨的夜晚也可以这样宁静。 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少年唇间,因高烧缘故,少年嘴唇苍白干燥,被那禽兽医生蹂躏之后泛起娇艳的红,纯白底色就此多了一抹靡艳,仅仅只是躺在那里,便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福泽谕吉皱起眉,伸出手想要抹去那肮脏的痕迹,指尖停在唇瓣上方却停了下来。 他掏出帕子用水打湿,在不碰触到少年的情况下小心翼翼为对方清理干净,没有丝毫趁人之危的想法。 偌笙醒来已天光大亮,窗帘被细心地拉住一半,正好挡住照向床头的阳光,他眨眨眼,想要观察周围环境,结果稍一动全身骨骼便噼啪作响,后知后觉感到全身酸软疼痛,唇角不自觉泄出一声轻吟。 “你醒了?”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带冰霜气息。 这声线格外耳熟,偌笙目光落在站在床边的男人身上,先是在对方墨绿色羽织上停留几秒,然后滑过对方面容,最后落在银白发色上。 “是你救了我?谢谢。”嗓音异常嘶哑。 福泽谕吉在少年看过来的时候便浑身不自在,双手好似变成多余,不知该安放到哪里。 少年的眼睛实在好看,迷离朦胧时涟漪多情,意识清醒时澄澈明媚,目光扫过他的身,他的脖颈,扫过口鼻眼,最终落在发间福泽谕吉才不着痕迹松口气。 明明只过了不到一秒时间,他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 他倒杯水递给少年,见对方手臂无力恐端不稳水杯,道了声“得罪了”,轻柔地将少年扶起靠坐在病床,全程没有碰触任何多余的地方。 偌笙对人的接触何其敏感,自然感受到这位剑士沉默之下的体贴,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遮掩住眸中情绪,他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喝,水温正好,不烫不凉,恰好是最适宜病人的温度。 待放下水杯,形状优美的唇变得润泽透亮,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也不再红肿,泛着健康的粉白,在水光覆盖下格外诱人。 福泽谕吉不着痕迹移开视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偌笙,请叫我偌笙。我很好,谢谢您救我还送我到医院,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么。” 银发青年看着地面上的光斑,“福泽谕吉,应该的,不用谢。” 说完懊恼地抿住薄唇,太冷漠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少、偌笙。 就听少年噗嗤一声轻笑起来,福泽谕吉不自觉望去。 少年笑靥如花,如月下蔷薇绽放风华,清冷出尘之外更添几分潋滟缱绻,笑容融化了眉眼间的倔强,多情的桃花眼眯成月牙儿,可爱柔软到想让人揉进怀里抱一抱摸一摸。 福泽谕吉呆呆看着忘记移开眼睛,隐在发丝下的耳朵不知不觉染上粉色。 偌笙是真的开心。 虽然被人渣吃干抹净丢弃在床上,虽然因此高烧还差点被路人轮,但这世上到底好心人多,他现在安稳地躺在病房,盖着干燥温暖的棉被,那些糟糕事情已经过去,结果比预料中好太多,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偌笙一向乐观,漫长混乱的生命让他更懂得珍惜生活的美好。 福泽谕吉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也没有追问他遍布全身的暧昧痕迹,这份无言的善意和温柔偌笙感受到了,糟糕的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一份善意的对待远比糟心往事更值得珍藏,偌笙决定将糟糕的人和事忘掉,今天又是美好一天。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银发青年,认真说道:“谢谢。” 谢谢你让我觉这个世界大部分时候还是美好的。 少年眸光潋滟,流转间似有无限缱绻,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单身二十多年的银发武士顿时手足无措,紧张到连大脑都出现片刻空白。 好在他意识坚定很快反应过来,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难从那张严肃英俊的脸上看出真正情绪。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福泽谕吉问道,嗓音下意识放轻放柔,仿佛担心惊扰到什么。 吊瓶已经挂完,少年还有些低烧,医生建议继续住院治疗,福泽谕吉则倾向出院,他不可能长久待在医院陪偌笙,离开前为少年找好安全居所才是最佳办法。 不过福泽谕吉没有开口,将选择权交给偌笙。 偌笙想了想,“我打算现在出院。” 少年的决定令福泽谕吉更加确定自己没猜错。 他张张嘴,本来想说“若你没有去的地方可以先暂住我那里”,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孟浪,就变成了,“打算去哪,我送你。” 昨晚发生的事偌笙心有余悸,要知道那可是在大街上而且不算太晚,他不敢保证就这样走出去不会遭遇同样的事,便没有拒绝青年好意。 因为过往经历偌笙对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很敏感,若其他人可能不会如此爽快同意,但福泽谕吉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一路上偌笙的相貌招来很多注目,都被银发青年不着痕迹挡开,这个看似冷厉严肃的武士其实是个很细心温柔的人。 这样的人,就该离他远远的。 偌笙停下脚步,微笑道:“我到了,谢谢你,那我进去了。” 福泽谕吉只觉时间过得很快,恍然回神发现这个街道正是老师所在的社区入口,这里名流汇聚,治安很好,偌笙在这里很安全。 他心下稍安,想问少年联系方式,只是一贯的性格令他不知如何开口,于是面容看上去更严肃冰冷了。 意识到少年不打算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也不打算和他交换联系方式,福泽谕吉抿了抿唇,问道:“你似乎一直看着我的头发。” “嗯。”偌笙似没有察觉青年的异样,眸光落在青年银白发色上,怀念道:“曾经有个朋友和你的发色很像。” 这样啊...... 也是,谁会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坦露心扉呢,况且少年刚经历过那样糟糕的事情,不想让知情人打扰很正常。 也许少年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缱绻绮丽的梦,梦醒后再无交集。 心知互不打扰是最好的结果,福泽谕吉也不强求,说了些在横滨生活需要了解的安全知识便失落离开。 偌笙站在街口看着高大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拐角,转身走向住处。 两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若无意外以后再无恐怕再无交集。 偌笙这场病断断续续一直没好,烧退了又来,偌笙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完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等完全好起来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 这几天的经历,让偌笙对森林太郎的人渣属性有了充分且清晰的认知。 既然森林太郎拔吊无情当没事发生,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愿,那他也当无事发生好了,互不干扰是成年人应具备的基本默契。 森林太郎其实并没有偌笙以为的那般卑鄙无情。 回到部队后森林太郎一直心绪不宁,时不时就发生拿错药等严重失误,连与谢野晶子都看出他心不在焉。 又一次将针头扎错地方,被与谢野晶子冷嘲热讽赶出医疗室的森林太郎找了个角落背靠墙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那天的记忆再次不期然浮现。 偌笙的呻吟,偌笙赤裸的酮体,偌笙在他胯下扭动腰身的柔媚风情交织成一条长长的锁链将他牢牢缠绕,他不得解脱,也不想解脱,只能被拉扯着沉沦、堕落。 不知偌笙在做什么,清醒后发现和陌生人上了床会不会......等等!森林太郎忽然想起那天早晨醒来后的场景。 有没有一种可能,偌笙不是不知道和他上床的人是谁,“夏目漱石”只是他睡梦中习惯性叫出来的名字。 偌笙或许记得和他上床的人是他! 森林太郎一扫颓废,这段时间的煎熬已充分说明他对偌笙的惦念比想象中还要深沉,让他放手完全不可能,所以,还是应该想办法把人偷过来? 森林太郎不再踌躇,决定找机会和偌笙谈谈,他真的不介意为爱做三。 然而森林太郎还没找到机会见偌笙一面,先传来夏目漱石完成任务已安全返回的消息,正好他的同期福泽谕吉这段时间也在横滨,夏目漱石干脆招两人去家做客。 森林太郎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来到夏目漱石的家,一路上他设想过无数偌笙见到他的样子,厌恨的,尴尬的,视而不见的或者小心翼翼示好的。 但都不是。 偌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待森林太郎一如刚见面那般冷淡,脸上没有嫌恶也没有羞涩,在这人眼里森林太郎只是夏目漱石的学生,除此以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犹如一盆冷水倒扣在头上,森林太郎从头到脚透心凉,胸腔里的guntang踌躇瞬间冷却,他站在原地,只觉这段时间以来魂不守舍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林太郎怎么不进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夏目漱石在会客厅喊道。 森林太郎如梦惊醒,他庆幸此刻老师不在场没看见他难看之极的脸色。 偌笙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森林太郎有心拉住少年问个清楚,最终却只是狠狠攥紧拳头,站在原地望着少年背影。 “林太郎?”夏目漱石在屋里催促。 “来了。”森林太郎唇角上勾,青黑的脸色瞬间转变为笑脸。 偌笙其实并没有森林太郎看到的那般淡然,听着客厅传来的说笑他眼睫微颤。 哪怕经历无数次类似的事,偌笙还是做不到无所谓, 看着那两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森林太郎不见半点心虚,偌笙心底的背德感和危机感越发浓重。 或许该找个时间和漱石坦白。 这样想着,门铃声再次响起。 客厅谈话声中断,接着是鞋子踩踏声,偌笙从厨房探出头,“你们聊,我去开门。” 是漱石另一个学生吧。 说实话漱石眼光真不怎么好,森林太郎这个学生野心勃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捅刀,不知另一个学生是否和森林太郎一样。 这样想着,他打开门,“请......”进。 身形凝住了。 福泽谕吉同样保持按门铃的姿势僵在原地。 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齐齐开口。 福泽谕吉问完便意识到少年身份。 老师来电话说要介绍恋人给他认识,并一再强调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要他把冷气收一收,不要吓到师母。 房子里多出来的陌生人是谁,根本不用多猜。 想到自己隐秘的心思,福泽谕吉深感难堪,面对偌笙,“师母”两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偌笙先反应过来,或许是本来就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或许是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偌笙仿佛初次见面般对银发青年笑笑,“进来吧,漱石他们在等你。” 漱石,叫得如此亲密..... 福泽谕吉知道自己不应该,却无法压抑从心底泛起的酸涩和难过。 两人许久没有进门,森林太郎借故找过来,他的心思大半都在偌笙身上,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门口两人怪异的氛围。 森林太郎眯了眯眼,笑道:“老师等你很久了,快进来。”说着介绍少年,“这是我们的小师母,偌笙。” “小师母”三个字缠绕在舌尖自有一股绵绵情意,可惜福泽谕吉心不在焉没听出其中真意。 银发青年胡乱点了点头,越过两人走向客厅,脚步声不复平常规律,听起来像在逃难。 以福泽谕吉板正的性格,可不会见了长辈连招呼都不打就走,森林太郎深深望了眼同期背影,转头对偌笙笑起来,其中的恶意和嫉妒快要溢出来,“老师不在日子也不甘寂寞嘛,小.师.母~” 话语里是只有两人才懂的威胁。 偌笙越过这个男人,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目漱石叫学生过来是有正事——介绍爱人给学生认识是正事,顺便谈些工作。 他揽住少年纤腰让两人叫师母,森林太郎的笑容有瞬间扭曲,福泽谕吉则冷气更甚。 一般情况下以夏目漱石的敏锐足以察觉两人异样,只是他第一次和偌笙分别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半点都不愿偌笙离开自己身边,注意力都在爱人身上,自然忽略了两个学生比平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