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出海（四）
与姬如烈谈好了千烑需要做什么事能戴罪立功后，尘独月带着徒弟跟城主道别，然后乘坐城主的送客马车出城，一下马车和车夫道别后，师徒俩一起施展御风诀飞回青凤山。 回到月影大主峰，尘独月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时间不早了，烑儿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或后天就要出海了。” 尘独月想自己是借尸还魂来的，虽然通过看书很努力地学习这世界的一切，但真论对九州大陆的熟悉度，还得是这世界的人，而这世界原住民中他最熟悉的不正是镜寒和瑛珏吗？ 千烑要出海了，他想知道出海的风险有多大，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徒弟出海的旅途顺利些。 “是。师尊也早些歇息。” 千烑对尘独月行了个弟子礼后转身回房。 见徒弟已经回房了，尘独月也回房，上二楼在座椅上坐好后，他从芥子空间里掏出联络器联系镜寒和瑛珏。 从对生活类法器的介绍书中，他了解到千机楼出的联络器不仅有一对一的单人聊天模式，还有多人模式，可以同时与十人联系，除此之外还有个可容上百人联络的会议模式。 他心念一动，联络器自动从芥子空间出现在手上，尘独月手指按在小巧扁平的方盒背部，往内注入灵力的同时说了句“启动多人聊天模式”，联络器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一道温和的女声凭空响起：“多人聊天模式已启动”。 话音刚落，白光快速散去，两幅画面被投影到尘独月的眼前，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月？” “月，你找我？” 右边的画面是镜寒，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大盘子，里面有一大堆糕点，嘴里也正咀嚼着糕点，看表情他对尘独月这时候找他有点疑惑； 左边画面的是瑛珏，以几乎全画面都有粉色的幔帐垂下的样子来看，这是她的房间，而她好像是睡到一半被吵醒了，正揉着眼睛打哈欠。 “抱歉瑛珏，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尘独月见瑛珏穿着白色里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立马偏过头看向别处，嘴中连连道歉。 “没事，我也没睡得有多沉。” 瑛珏伸个懒腰后就从床.上坐起，从画面中看到尘独月把头偏去一边，正要疑惑地问出声，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只穿了件白色睡衣，立即就明白了尘独月为什么会偏过头，她小小地“啊”了一声，双手掐诀一阵光闪过，身上就穿好了件淡青色的裙子。 虽然在九州大陆看别人穿睡衣并不是件非礼的事，但这个月毕竟是从别的世界借尸还魂来的，很多观念都还是他那个原世界的那一套，所以瑛珏十分尊重他地将自己穿戴整齐。 “好了，月你可以把头转过来了。” 忽略这小插曲，尘独月开口简单地说出他来找他们的原因。 “…出海很危险的，海鲛人和海兽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海上还有很多结界或是特殊的东西，可以让修士用不了灵力，比如说像是用来做拘灵锁的‘无属’石，还有能屏蔽修士神识的‘幽火诡雾’这些……” 瑛珏所在的宗门是妙皓仙门，而宗门所在的白沙山脉离海边较近，所以她对这方面知道的也比较多。 镜寒吃完一块桃红色的糕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在瑛珏说完后他马上接着说： “是啊月，哪怕是在六界还能和平共处、巨型商船都能随意开的三万年前，想要在海里安全航驶到别的大陆，也都要混沌始神的帮助才行，更别提是早已被海鲛人霸占近海的现在。” 瑛珏想了想，补充道：“海洋是海鲛人的主场，一旦他们又来巡视近海了，修者都不一定能在他们的潮汐之歌中保住性命，更别提是保住姬城主的商船。 还有那些因灵气太过浓郁而变异巨大化的海兽，最小的有人那么大，最大的比青凤山还大点。海上的天气还变化无常，也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你徒弟千烑才辉境九阶，这修为出海真的是有点冒险了。” “正因危险，所以我才怕。我想帮助千烑顺利地完成这任务。我毕竟是借尸还魂过来的，有义务替原来的月保护好他的徒弟千烑。” 但是要怎么帮烑儿，自己却没头绪。 所以才请瑛珏和镜寒来帮他想办法。 这世界的徒弟修为境界还没到魂境，比他原世界的徒弟要弱得多，而且性子也比原世界的徒弟要更容易冲动，就连上次调查‘河伯娶亲’的事，他都能差点丧命，尘独月不免得会担心千烑。 “月，你想怎么帮？先说明，九州大陆是法治社会，一直以来的主张都是谁犯罪谁弥补，从来没有谁可以代替谁去洗犯罪记录的事！” 镜寒和瑛珏一听，怕尘独月想替徒弟出海戴罪立功，特意给他普及九州大陆的法律。 “我知道，我上次恶补九州大陆背景知识时，就看过法律方面的书了。” 虽然有很多名词他看不懂，比如说像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可他看明白了九州大陆的法律原则是出错犯法了，只要不是大罪或十恶不赦之罪，都可以通过赎罪或戴罪立功洗去犯罪记录，给人能重新做人的机会，可一旦涉及大罪或十恶不赦之罪时，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律法对凡人和修士都一视同仁，但因天人会在动荡之战中保护人族，所以律法成立开始时是天人犯法罪减一等，后来因凡人觉得凭什么天人犯罪就能减罪，大闹了一场后改成是天人犯法与凡人同罪。 按九州律法，千烑现在该赔的也赔了（虽是他赔的），该道歉的也道歉了（虽也是他道歉），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洗去犯罪记录了。 可这任务又很危险，他实在放不了心。 「月天人，如果召集人手顺利的话，明天或后天就能出发了，如果不顺利的话，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出发。」 「姬城主，这人数是有空缺吗？」 「正是，现在正值兽潮高发期，城内的大多数魂境高手，都出去守住那些易遭兽潮冲击的地方了，剩下的都是执法队的人，他们是不听城主派遣的。所以姬某只能贴悬赏榜了。」 猛然想起来与姬如烈的对话，尘独月抓住两个关键词：缺人、悬赏榜。 刚才还没什么头绪，现在一个念头清晰地从他脑中蹦出来：他可以揭榜啊！加入进出海的队伍里，他就可以跟着徒弟保护徒弟了。 而且他加入进去后，商船要是在半路上真被海鲛人发现了，有他这个天人在，海鲛人们也得掂量一下他们是否能受得住天人的攻击。 尘独月把这想法跟镜寒他们说，镜寒听后，直言道： “这方法虽好，但你有想过这做法，会不会让千烑以为你觉得他弱所以只能受你保护？千烑现在正处于一个自尊心很强又急于表现自己的年纪，月你确定这么做真的不会伤了那孩子的自尊心？” 镜寒也是有徒弟的，还不止一个。 但当初因为是第一次当师父，他收北堂逸晨为徒后，也像是个老母鸡护鸡崽一样护着徒弟，好几次见徒弟有危险都是直接冲上去帮徒弟解决，但这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徒弟就嫌他烦了，还说自己伤了他的自尊心…… 后来他们师徒俩好好地谈一场后，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护徒护得太过了，害得晨儿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他适当地放开一些手，让晨儿自己决定怎么化解危机。 现在，千烑这年龄跟那时的晨儿差不多，是年轻人觉醒自我的时候，同时也是最在乎自尊心、自我价值和想证明能力的时候。 如果身为师父的尘独月一直护着徒弟，估计千烑会因得不到展示自己的机会而抑郁。 “…这个……” 听镜寒这么说，尘独月陷入沉思，脑中不断地闪过各种说辞和假设的情况，发现的确都不好解释——忽然，他脑中蹦出来一个方法：“我想到了，用假身份混进商船队伍。” 用变化术变成别人的模样在暗中保护徒弟。 这样就不怕徒弟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那么变化成谁好呢？ 逍遥派内的人肯定不行，千烑对他们的习性太熟了，自己要是伪装成那些人会很容易露馅。 “…月，这方法是可以，但你要怎么拿到一张有效而合规的身份证？” 瑛珏把‘合规’这两个字咬得重了些，借此来提醒他。 既然月已经看过了九州大陆的律法条文，那么就不会不知道九州律法中关于做假证件的处罚力度有多重。 “月，你别告诉我你想我们帮你做假的身份证啊…” 镜寒虽不以为这个月，会是这么法外狂徒的性格，但还是提醒一句。 “我自是不会要你们做假证件的。” 开什么玩笑，在九州大陆做假证件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判无期徒刑，一直要劳动到老死为止的。 而用假证的人，也会被各大宗门或大中小的城池拉进黑名单，导致在九州大陆上寸步难行的，他不蠢也不会想犯法，更不会让自己的挚友和师姐为了自己去犯法。 “我是想你们帮我向别人借一下身份证和通行证。” 尘独月想过了，不能造假证，但可以借别人的证件来用。 九州大陆的律法有写可以借别人的身份证和通行证。 之所以会有这么奇怪的法律，是因为对犯罪者的惩罚条例是先设立的，而能赎罪或戴罪立功的条例在后，导致了这种 ——犯罪会被没收通行证，为了能在九州出行要洗犯罪记录就要接任务，但要做任务就要到处跑，可没了通行证没法到处跑，然后做不了任务洗不了犯罪记录的这种死循环。 那时有人因这个陷入死循环，这事闹得蛮大的，后来为了打破这个死循环，制定律法的人就加了个能借他人身份证通行证的规定。 只要借证件的那人没给原主惹麻烦就可行，而用别人身份证后要是犯法了，被执法队或揖捕差抓到查出来了，罪只会记到真正的犯法者的档案上，不会波及身份证的原主，顶多只会批评教育原主再让其做几天公益服务。 后来，制定律法的人换了一批，新一批的人觉得借身份证这个方法还是有点问题，便把这方面的条文修正一番，变成了可以由城主开临时通行证给需要戴罪立功的人，这历史遗留问题才完美解决。 不过，不知怎么的，新的律法居然没废除可以借身份证的这一条文。 所以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借别人的？” 瑛珏托腮沉思了一会后，也觉得可行，嘴角上扬正要说什么时又像是突然想道什么，敛起笑容颇为遗憾地叹气道：“可惜，我妙皓仙门上至长老下至外门弟子都是女的，男的都是没修为的凡人下侍，借不了身份证给月你了……” 不过，要是月愿意穿女装的话…… 咳咳，这怎么可能呢。 “那镜寒？” 尘独月扭头看向挚友。 “行，我这就去问别人借。” 镜寒见画面中的两人看向自己，他立马站起迈步走出画面，看样子是出去找人借身份证了。 尘独月和瑛珏也不干等着镜寒回来，他们开始闲聊起来，内容都是关于尘独月来这世界还习惯吗、瑛珏诉说着自己在门派里被长老们‘压榨’着干活等等，最后聊到小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