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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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绿衫少蝻吗? 牠们二人日日等在少林寺外,就是要报仇。今天在镇上看见她,于是就一路跟踪。 两个蝻子追着她砍,魏宝儿吓得快尿裤子,大喊救命。这下整个伎院都闹了起来,全是尖叫声。 眼看到了死路,魏宝儿道:“好!你们两个来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来伎院!看你们到时候名声好不好听!既然这么好奇,那我就让你们大开眼界!我现在要脱裤子了,你们都不准闭眼睛,好好瞧着!” 两位蝻子连忙尖叫一声,闭上眼睛。 魏宝儿从旁边一钻,跑了过去。 两个蝻子睁眼一看,也追了过去。一时间不知道她躲哪儿去了,料想还在这院中。于是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非要抓到她不可。 魏宝儿从桌下出来,拿出钱来,让老鸨给自己化成伎蝻,说这两个是她的大蝻侍和小蝻侍,泼辣得很。众人都觉得好笑,真以为是来伎院抓人。 收了魏宝儿的钱,众蝻伎来到大门口,叉着腰开始骂街。 “小泼蝻,大泼蝻,管不住自己夫君,就来伎院撒泼闹事!哎哟,你们自己会伺候人,夫君怎么会来呢?两只蝻老虎,床上功夫烂到家了,活像块死鱼木板,一声不吭的,你夫君还以为是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僵尸呢!” 骂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大叫,想必是那二人忍不住出手打人了。 魏宝儿趁着混乱,骑马溜走了。 她洗干净脂粉,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下定决心这段时间不出去了。想到那绿衫少蝻的一嗔一怒,又有些心痒痒。 僧人净济来找她。少林寺的辈分是按“大觉观晦,澄净华严”来排行的,所以净济叫她师叔祖。 净济告诉她,这几天不要出门。厨房的火工去砍柴,遇到两位蝻子一直打听魏宝儿的作息、喜好等等信息,看来是想要加害她。 魏宝儿哪是这样息事宁人的性子,半哄半骗地拉了澄观出寺。 那两位蝻子果然出手攻击,澄观与他们打斗,魏宝儿却笑吟吟地在树下欣赏那绿衫少蝻的美色。 只觉得牠如观音仙人一般,旋身、踮脚、弯腰,翩若惊鸿,美不胜收。 绿衫少蝻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目光,气急败坏,一时不查,被澄观点中xue道。蓝衣蝻子见状,知道自己打不过,连忙跑了。 魏宝儿细细打量着绿衫少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绿衫少蝻差点气晕。 魏宝儿抱起那绿衫少蝻道:“这位蝻施主到底出的什么招数,还要请她细细说来。”说着就走了。 澄观总觉得大大的不妥,可到底哪里不妥,她一生只痴迷于武学,却说不出来。 魏宝儿把牠抱回去,逗了好一会儿,让牠一下子害怕,一下子哭的。魏宝儿看牠哭得实在太可怜,让澄观解了牠的xue道。绿衫少蝻一能动弹,就给了魏宝儿一刀,飞快地跑了。 没多久,来了三位客人。通过介绍,分别是蒙古的葛尔丹王子殿下,西藏大喇嘛昌齐大法师,云南平西王麾下总兵马宝马大人。 他们三个是那蓝衣蝻子搬来的救兵,要来找绿衫少蝻。 但那绿衫少蝻已经走了,而且平西王的人马里也有认识魏宝儿的,知道她的身份,三人只好走了。 他们一走,又有御前侍卫送来了皇上的圣旨。 魏宝儿不识字,所以玄烨画了四幅浅显易懂的画,大概就是要魏宝儿挑一批武艺高强的僧人,然后去五台山清凉寺做住持,照顾老皇帝。 魏宝儿挑了自己相熟的禅师,加上十八罗汉,共三十六名去清凉寺。 她去找了双儿,双儿有半年没见过她,这下可哭了整整两个时辰。 到了清凉寺,成了住持,她安排了人马轮值保护老皇帝,倒还挺像模像样的。 一日,喇嘛来犯,想必是来抢老皇帝的。魏宝儿让大家扮成假喇嘛,伺机冲下山去。 玉林、行痴、行颠却要自焚,他们在身上倒满了油,堆了杂草,端坐在上面。 突然见到一帮喇嘛冲了进来,行痴(老皇帝)大为惊讶。她实在没想到喇嘛这么快就冲进来了,于是打算跟他们劝说感化一番,就自焚。 没想到,一桶冷水当头泼来,浇了个透心凉。这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自焚了。 双儿冲上去给他们三人点了xue道,魏宝儿让她把杂草点燃了,背起行痴就狂奔。 小庙火光四起,上山的喇嘛一时大乱,都以为老皇帝在庙里烧死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把三人放下来。 众人继续走,遇见的不是喇嘛,而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带领假扮的香客。 多隆告诉魏宝儿,皇上和太后来了,还有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一共三万四千多人,护驾的总管是康亲王。 魏宝儿让多隆和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察尔珠上山去抓喇嘛。继续带着老皇帝等人去了金阁寺歇整。 魏宝儿派人去禀告玄烨,那侍卫很是奇怪,问道:“大人,我们不去拜见皇上吗?” 魏宝儿道:“不去。” 那侍卫心里一跳,觉得魏宝儿是不是不要命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去报告皇上。 没过多久,听得马蹄声阵阵,接着是数十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群人跟着玄烨走进寺中,魏宝儿守在老皇帝门口,护门大将的模样。 魏宝儿故意喝道:“谁都不许接近!” 待到玄烨走进,魏宝儿匕首“哐当”掉在地上,落泪道:“皇上大喜......老......在里面。” 只见玄烨身穿一件宝蓝色的袍子,面如冠玉,手拿一把白玉折扇。她眉头紧皱,额上汗珠滚落,颤声道:“你、你去通报。” 侍卫都已经退散,魏宝儿上前敲门道:“晦明求见!行痴大师,麻烦你开开门!” 屋里却没有声响。 魏宝儿再敲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玄烨忍不住了,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魏宝儿拉过她,嘘了一声,要她别着急,玄烨这才冷静一点。 又过了会儿,行颠道:“方丈大师,我师媎累了,请你转告别人,不要打扰她的清修。现在不是清凉寺,请恕我们不尊方丈之令了。” 魏宝儿心道:“那我去找金阁寺的方丈,也不打紧。” 可玄烨哪里忍得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魏宝儿怔了一下,也哇哇大哭,喊道:“我的命好苦啊,从小就没了娘,没了媎媎。我是个没人心疼的孤儿,这个也欺负我,那个也欺负我。我还有什么好活的,不如撞死算了!” 她哭得比玄烨还大声,玄烨惊讶了一下,也跟着她哭起来。 终于,大门打开,行颠让玄烨进去。 魏宝儿在门外等着,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蚂蚁。 到了日暮西垂,天光翳翳,玄烨才走出来。看她的模样,似乎释然了许多。 晚间,君臣二人谈了很久的心。 魏宝儿这次救了老皇帝,立了一大功,升骁骑正黄旗都统,兼御前侍卫副总管。 次日清晨,玄烨去清凉寺礼佛。众少林僧人都来大雌宝殿拜见。 玄烨这一生,终于近距离接触到亲生母亲,不愿意立刻回去,想多住几日。 她正与一位高僧在讨论佛理,忽然屋顶惊天一声巨响,破了一个大洞。 一位穿着白衣的僧人跃进殿中,牠手持长剑,一刀向玄烨刺来,喝道:“狗皇帝,拿命来!” 众侍卫纷纷上前护驾,僧人长袖一挥,七八人全被震开,无人能接近。 几位高僧连忙出手救人,竟然都被这僧人化解。 白衣僧人面如冷霜,继续向玄烨刺来。玄烨不住往后退,最后靠在墙上,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