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诸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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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阳台俯瞰院落,山童的身影跑到了院门口才停下来。 鬼葫芦正在院子里玩一只贴满符咒的纸球。 纸球刚好滚到山童脚边,鬼葫芦冲山童“呜呜”哼了两声,山童便拾起纸球帮他扔回去。鬼葫芦觉着有趣,又把纸球朝山童拱过来,一人一犬就这么玩了十几个回合。 他们虽然刚认识不久,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默契。 如同一切重置以前,他们一起生活在这里、相识并相互扶持的时候。 茨木从高处专注地凝视着院中这一幕,胸口涌动的情绪难以言喻。 酒吞悄无声息地贴过来,伸出双臂将他锁进怀里。 “刚才差一点就说多了,茨木。”鼻息洒在怀中人耳后敏感的皮肤上,酒吞沉声提醒,“别忘了,不可点破的东西一个字也不要提。” 他意指禁忌,语气却隐隐含笑,并没有几分当真和严肃。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过分严肃。 从前他们也严肃过,毕竟时间不可真正逆行、不存在从未来改写过去,所以任何一个当下的行差踏错都会影响到更远。但如今的他们,是从时间之终回归到了这个当下。 第十三人与第十四人溶解了时空,触发了混沌的规则里那个终末的信号。 祂们席卷了所有维度和自由意识,触及了时间之终,那里是人类在神话中都不敢描述的尽头,是诸佛口中可悟而不可及的“究竟涅槃”。 酒吞曾以神子的身份步入佛门,竟也真的用他自己的方式“证悟”了诸佛所说的“醒来”。 然而时间熄灭以前,他多了一句嘴,也得到了茨木的应和,给了本应被时间之终席卷而湮灭的万事万物重新蔓延的机会。 因而宇宙没有消亡在那一刻,而是吐出了被吞噬的全部,所有自由意识也就此重生。 至于祂们自己,也一并从时间之终跳回到了重新延续的时空里——茨木走出来的时候,山童乘坐的电车刚巧经过,而酒吞选择浮现于海岸,等着祂命中的鬼后接祂回家。 铺展在祂们眼前的这个时代,诸多限制得以解除。 人类终于可以直面无解的宇宙并坦然相处。而杀戮游戏降下帷幕后,无尽之地也一并消失,“种子”的意识与其他灵魂一样变成了众生的一员。那些从前疏远轮回、高高在上的自由意识们,开始一笔一划地书写自己的剧情。 至于他们背后那些冷冰冰的维度,祂们像混沌的本体一样野蛮无序地运转起来。 如今的规则变得更加有趣:流浪在人间的诸维的意识,公平地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会被掠夺、施舍、评判,于此同时,他们也可以反抗、创造、集结自己的势力,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们的起心动念都会波及自身背后的维度。 就像这会儿,时间的意识虽然也和其他“种子”一样重生并跌入了轮回,可他依旧处于懵懂,所以众生关于时间的概念都变得动荡且模糊。 毕竟,自由意识是唯一与混沌等身的存在,是最大的随机性,也是熵的真正载体。如此的宇宙,更像是混沌应有的样子了。 不过酒吞和茨木都知道,一切模糊未清都会是暂时的。被混沌“反刍”出来的这方宇宙不再未知未定,往后万物有其必然的走向——自由意识解除了诸多限制,不再被蒙蔽,而是会循序渐进地直面混沌的所有真相。 他们终将拥抱欲望、迎接执念的洗礼,直到从得与失之间找到解法,最终不再为其所困。 这注定的过程并非来自任何人的决定,也算不得第十三人与第十四人的安排。它是等高于混沌的一种必然,是由轮回万物亲自通往真正时间之终的唯一途径。 金色的暖阳映着午后的小院,星熊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被山童和鬼葫芦一起迎接进来。 这天的烧烤出乎意料地成功,在场每一个人都像是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茨木开了一瓶珍藏的酒,给院中所有人斟满之后,又倒上一杯放在了院落里空着的一角上。所有人都没对这个举动产生异议。 直到酒足饭饱,山童喝得歪歪倒倒的时候,终于把直觉深处的声音说漏了嘴: “……我总觉得这院子里应该多好多人……堆一院子……挤得站不开那种。” 星熊眯缝着眼睛也已经不大清醒,他接住了山童是话头:“都这么不省心,跑哪去了!咱……去把他们……都找回来!” 酒吞与茨木相视而笑。 星熊在结识酒吞不久之后,就收到了来自他的聘书。酒吞没具体说要他做什么,只说自己手头有一些机密的任务必须交给可靠的人来收集信息。 还没毕业就拿下了这份薪资丰厚的工作,星熊在校园里一下挺直了腰板,面对那个繁琐又无意义的毕业设计也愈发沉着起来。 而山童,他从安倍晴明的研究里得到了启发,某天突然顿悟了勘测“洞”龄的意义——人类需要证实究竟是当今文明的哪一时期吸引了“洞”的介入。这显然不是一个地质问题,而是贯通历史、哲学乃至神学的问题,但是地层学对“洞”的残留物的分析或许可以成为解题的关键。 山童投入自己的研究之后,就慢慢淡出了剧组,最终,他辞掉了那份场务助理的工作。 如今只剩茨木自己日复一日来到城市废墟的片场,继续着他身为美术师的工作。 好在,茨木的剧组生活并不孤单。 剧组的核心成员都带着与他合作过的记忆,虽然朦胧,却可信,所以大家彼此默认是熟人。 茨木自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从“洞”里冒出来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剧组其他人对他的记忆不是拜“洞”所赐。事实上,这群人先前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美术师,可都确凿地相信自己记忆深处的茨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很快就要来到他们当中。 最初被赠与记忆的是高桥导演。“洞”同时给了他一个新的灵感和一份完成的美术设计稿,并让他相信这组设计是茨木亲手发给他的。 高桥导演在收获记忆的第二天就联系了记忆中的另一个“熟人”——《诡墓》的编剧。自此,《诡墓2》才有了最初的眉目。 直到开机半月有余,茨木终于空降现身。 此时整个剧组早就集结完毕,合作的特效化妆工作室和赞助商送来的群演也早都到齐了。他来以后,竟连赞助商之一的金沢先生都说茨木是熟识的朋友,甚至滔滔不绝地聊起自家夫妻二人与茨木和茨木男友一起聚餐的往事。 没有人对这当中的任何细节产生过怀疑。 那晚天色刚黑不久,剧组就完成了当天的拍摄。 茨木走出片场,顺道拐进附近街区里一条熟悉的小巷,打算去路口的便利店给鬼葫芦买两串它最喜欢的牛rou丸。 脚步刚一没入暗处,前方就响起刺耳的嗡鸣。 一群暗红的虚影突然从八面四方聚拢过来,堵死了狭窄的前路。茨木认出,这些都是沾过人命的厉鬼。 厉鬼们簇拥着一个身穿紫灰色帽衫的家伙,那人一身痞气,指间夹着烟,挽起的袖子下面从手臂到手背整片纹满了古老的驭鬼符文。 他摆出一副混混头目的架势,朝着茨木步步逼来,两只眼睛放着贪婪的光,显然是在茨木身上看见了好处。 “老子看你体质挺特别,是块肥rou啊。跟老子养的鬼玩玩,怎么样?” 茨木站定,不紧不慢地放下背包。 他把包撴在地上,将拉链扯开一条口子,对着里面轻声说了句: “黑焰,这家伙说他的鬼要吃我,你答应么?” 话音未落,一个圆乎乎的白影“嗖”地弹射出来。 黑焰狠狠砸向那群乌合之众,小身子飞速摩擦着空气,冷冽的妖火登时在白绒绒的毛发四周爆燃开来。 几声短促的哀嚎销殒在风中。 凑得最近的几条虚影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紫黑的妖火吞没殆尽。 其余的阴灵悍匪也暴露出外强中干的本性,一个个哀叫着四散而去,径直穿过墙壁逃得无影无踪,只留片刻以前还自称“老子”的家伙筛糠似地抖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焰冲上去就要拿小爪子挠他,还是茨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张牙舞爪的小家伙,顺手拍了拍它屁股上残留的硝烟。 茨木把黑焰塞回背包,扭头忍着笑瞥了一眼吓软腿的男人: “让一个小家伙吓成这样,你长进得可真不多。” 他一早就认出来,面前这个动着歪心思的通灵人是落进轮回里的灾厄。他不论是智商还是胆量都完全没有进步,硬要说长进的地方,大概就是适应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并迅速找了一个“谋生”的手段吧。 灾厄如今的样子让人发笑,可茨木也没觉得太有趣。 毕竟,灾厄的现状能代表许多昔日的“种子”,这意味着很多东西懵懂未生,来日方长。 茨木提起包,大步绕过灾厄变成的男人,接着朝前走去。就在这时,背后的人忽然开口提醒他: “你体质真的有问题!有……有东西你身体里波动,像‘洞’一样的力量!……不是一个,是一堆,信不信由你!” 茨木停下来,侧过头用余光瞥了灾厄一眼: “谢谢提醒。不过以后小心点说话,别让人知道你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昔日的“种子”都还保留着精准的洞察力,这是他们与普通众生的灵魂最大的差别,对生存而言也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不论怎么说,灾厄此刻并没有看走眼。 就当茨木又转过了一道弯,眼见着便利店的招牌已经在十步开外的巷口隐隐发出光亮,他的后背却倏然冒出一股冷汗,打湿了整片衬衫。 茨木暗道一声“不好”,整副身体便脱力地软倒下去。 是新的“洞”又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