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單純

    小惠的心態很簡單，非常單純，單純到接近愚蠢。小惠為了露娜的幸福，開始各方面的打聽牧野老師的事，從喜歡的食物到欣賞的女性類型，連將來希望有幾個小孩都問得清清楚楚，面對小惠這積極認真的態度，她甚至還拿紙筆抄寫下來，真知子和奈奈看得是一頭霧水，心想她當初不是對牧野老師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妳終於開竅了？」奈奈調侃小惠。

    「妳不懂，這關乎的是一個人的幸福，終生大事，很重要，一點都不可馬虎。」

    「誰的幸福？」真知子好奇問。

    小惠不好回答，本想隨便敷衍過去，但真知子和奈奈不斷追問，小惠為了保護露娜，情急之下只好說謊，說是自己昨天在體育課看到牧野老師打球很帥氣，有點喜歡上他了。

    「對吧、對吧，上次妳還不承認，口是心非，真好笑。」

    奈奈笑小惠，用手指戳她的臉，擺出一副猜中她心事的得意表情，小惠忍耐，想到這一切都是要幫助露娜得到幸福，她什麼都願意做。但小惠這看似是無私的幫愛人去愛別人，自我犧牲，拱手讓愛，很勇敢、很偉大的樣子，事實上這都是她想太多，露娜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她喜歡牧野。而不幸的是，奈奈和真知子這兩個「大嘴巴」，廣播站播報員似的，和其他同學說起小惠加入她們的「牧野老師粉絲團」，興奮的說組織更龐大了，然後又說下星期教師組的籃球比賽，她們要一起去幫老師加油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露娜經過小惠教室外的走廊時，她聽到了，整個人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英文課本。

    到了放學，小惠在河堤遇到騎機車要回家的露娜，露娜問她要不要上她的車，她們一起走。小惠很猶豫，猶豫的點是，她想忘記對露娜的慾望和情感，所以自認不該跟露娜有太多的接觸，但是感性上，她真的好想坐在露娜機車的後座，抱著她的腰，側臉躺上她的背，那畫面多美好。

    「小惠，還是妳有其他的事？要去別的地方，我也可以載妳去。」

    小惠搖頭，露娜有些失落，只好一個人騎車回去，正準備催油門，小惠突然大喊一聲，叫住露娜。在內心深處，小惠還是不願錯過可以跟露娜親密相處的任何機會。

    「老師，因為我沒有安全帽，這樣違反交通規則，很危險。」小惠小聲說，露娜微笑，下車從車廂裡拿出一頂白色安全帽，跟她頭上戴的黑色是一對的，情侶款。

    「老師有。」

    這個發展是意外，小惠無話可說了，接過安全帽，乖乖的坐上車。小惠在露娜背後，笑得合不攏嘴。

    「小惠，妳急著回去嗎？」停在紅綠燈前，露娜回頭問小惠。

    「沒有，怎麼了？」

    「要不要去商店街？我剛好有想買的東西，不會太晚，陪老師一下，可以嗎？」

    露娜問得小心翼翼，怕小惠不答應，小惠當然好，能跟露娜多相處一秒，對她來說，那都是極其珍貴的。十分鐘後，兩人來到商店街，說實話露娜根本沒有想買的東西，她會提議來，只是想知道傳言是不是真的。在逛街的過程中，露娜得知小惠下星期會去看籃球賽，小惠是不得已，為了不被拆穿，她只能硬著頭皮去。

    「我不知道原來妳喜歡籃球？」露娜問得心酸，看著書店的書，沒有一本她看得進去。

    「我沒有喜歡籃球。」

    小惠在另一邊隨意翻書，跟露娜隔著一層書架，這時，書架上的那本書被露娜拿起來，兩人看到對方。

    「那妳為什麼想去？想看誰嗎？」露娜問得突然，小惠看著露娜的眼睛，被她這麼深深凝視，她腦筋一片空白，臉色漸紅。晚上自慰時，她想的都是她啊。

    「牧野老師會去比賽。」小惠再度說謊，迅速轉過頭，不敢再和露娜對望，太恐怖了，她會發瘋。

    親耳聽到答案的當下，這感覺真是令人難受，露娜低頭嘆氣，隨便拿了一本英文書去結帳。露娜的低落情緒沒有小惠表現的那麼明顯，但回家的路上，小惠還是感覺得出，露娜好像心情不好。小惠很敏感，開始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或是說錯什麼話，讓露娜不高興。想到後來沒個結論，但因為太過在意，所以小惠在下車時對露娜道歉。露娜不解。

    「為什麼妳要跟我說對不起？」

    「因為我……上課的時候都很不專心，英文小考還考不及格。」這是小惠唯一想到的合理錯誤。確實合理。

    「那老師可以問妳，為什麼上課不專心？妳有什麼煩惱嗎？」露娜誠懇的問，小惠抱緊書包，手心冒汗。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我喜歡她很久了，但是我知道她不可能喜歡我。」小惠最終忍不住說了，露娜震驚。

    青春少女的戀愛煩惱，這很正常，賀爾蒙大爆發的年紀，露娜欲言又止。

    「原來如此。但妳為什麼會覺得不可能呢？」

    沒想到露娜會接續問，小惠思考了一下。

    「因為我們的身份不行，而且她很優秀，我配不上她。」

    小惠說的悲傷，使得露娜也很悲傷，因為一聽到身份上的問題，她聯想到了牧野是老師，小惠是學生，師生禁忌的戀情，露娜心疼小惠的深情，也很失望。

    「沒事的，小惠，別小看自己，妳也棒，妳看看妳，善良、有正義感，單純又可愛。不過妳現在還是學生，老師希望妳別放太多心思在戀愛上，適可而止，好嗎？」

    露娜雖然難過，但還是給予小惠肯定跟鼓勵，握緊小惠的肩膀，想給她一點力量。小惠聽露娜對自己的讚美，她都要哭了，心想她的露娜jiejie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她真的好想跟她在一起。

    「小惠，我答應妳，妳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盡我所能幫妳，但是妳也要幫妳自己，可以嗎？」露娜輕聲細語，關心與承諾的字字句句傳進小惠的耳裡，她要昏倒了。

    見小惠又哭又笑，露娜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靈機一動，從口袋裡拿出方才在商店街買的零食－棒棒糖，送給小惠。看到那根棒棒糖，小惠的喜悅之情來到最高點，棒棒糖算是她們的定情物？小時候，露娜jiejie時常買給她吃。

    「謝謝，老師，我也會幫妳的。」

    「幫我？幫我什麼？」

    「獲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