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高辣小说 - 捕蝉(古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院子,嘱咐了几句,这才往萧肃康那处去。

林婵正要迈过槛儿,听到有人压低声唤她:“小婶婶。”随音望去,噗嗤笑了,萧远躲在芭蕉叶里,只露出半张脸来,不忘问:“小叔叔可走远了?”

林婵朝他招手,萧远方才松口气,抻直腰走到她面前,拱手说道:“我与婶婶去卸了荷塘边那房子的锁,好生瞧瞧里面到底有甚麽古怪。”

第壹肆壹章如梦

萧贵一斧头砍下,那把拴门铜锁豁瑯应声摔落在地。

月楼壮起胆子推开门,一大张蜘蛛网撕了条大口子,飘忽忽挂着,她接过小眉手里的鸡毛掸子,把蜘蛛网撩干净,这才让林婵等几进来。

林婵只觉霉腐之气颇浓重,光线从窗牖的缝隙处微弱地透进来,映亮漫天飞舞的尘埃,很闷热,她叫萧贵去把窗牖打开。

小眉已顺手推窗,房内瞬间大亮,但见十分简陋,圆桌一,藤椅一,旧床一,床头小几一,上置一个哥窑定瓶,插着两枝荷花,花瓣没了,只余茎和莲蓬。皆积满厚绒的陈灰,显然长年没人住了。

月楼指着床朝萧远笑道:“哪里来的人。竟说胡话吓唬我们。”

萧远觉得委屈,但眼见为凭,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走到桌前拿起一本青面线书,用嘴吹散浮尘,是,他道:“定是曹神仙遗留下来的。”翻了翻无趣,又放回原处。

林婵表面如常,却心惊胆颤,直盯着那瓶里花,是前世她死前让小眉去采撷来的,无奈正值深秋,满池残荷,花俱凋谢,小眉寻找许久,只摘回两朵干瘪的莲蓬,流着眼泪插在了瓶里。小眉走过来,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瓶子,有些疑惑道:“好生奇怪,不插花,插两根莲蓬作甚?”伸手就去触碰,林婵急呼一声勿动,却为时已晚,眼睁睁见那莲蓬在小眉手里碎散成粉状,一缕风把它吹的没了影迹。

“怎会这样呢?”小眉有些不知所措,月楼道:“许是曹神仙住在这里摘插的,过去这麽久,哪还经得起触碰!”

林婵却有一种轮回宿命的感觉,慢慢走到窗前,不过是池荷,翠色欲流,花开五朵,恍惚间望到岸边有位爷背身而站,高大清梧,穿着绛红官服,出神的赏着荷景,她如今认得很分明,那是萧九爷啊,她的夫君。

萧远挤过来,好奇地问:“在看甚麽?”林婵伸手一指:“你小叔叔在那!”

萧远随望去,挠挠头:“小婶婶怕是眼花了罢,哪里有甚麽人。”

林婵蓦然惊醒,岸边空空荡荡的,唯有几只云雀从柳间飞窜向天际去了。

她觉得此处愈发透露出诡异来,不愿再久呆,阖上扇窗,只道:“我们走罢。”

一众出了门,林婵忽然想起甚麽,让她们在外面稍等片刻,独自又返回房内,往四周环顾一圈,走到床尾墙角处,试探性地把一片砖碰了碰,瞬间脸色大变,浑身不禁打个噤,慢慢抽出那片砖,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露出一角来,她颤抖的把手伸过去,缩回时手中已多了一本厚厚的日记册子。

林婵忽然听见窸窣翻身地响动,还有抑忍地咳嗽声,唬得猛然站起,房内阴暗而寂静,除了她并无旁人。

她把日记册子拢进袖里,快步朝门的方向走,掀帘正要迈出槛儿,听得身后似有人轻声唤她:“阿婵,阿婵!”

林婵迅速地回头,昏蒙光影中,她瞧见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侧着身儿面向着她,已经洗漱过的样子,穿着荼白色的禙子,胸前腥红几点却似梅瓣点缀,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脑后,她太瘦了,小小地一团儿,眉眼却安然从容,甚还朝她微微地笑了:要好好的活着啊,阿婵!

第壹肆贰章先知

萧云彰来至书房,萧肃康抬手虚指请他坐,执壶斟茶,再递到他面前,拈髯道:“我新得了一罐松萝茶,是徽郡开佛寺高僧亲手炒制,因不多而稀贵,你尝尝。”

萧云彰自知此番来非品茗这般简单,却也不表,端盏滑盖,呷了两口赞说:“齿间甘甜,味道香烈,果然好茶。如今百姓已饮松萝茶为时尚,供不应求,价格看涨,市面假货充斥,能吃到真茶不易。”

萧肃康颌首:“是矣,是矣。徽郡进京述职的官儿送给徐阁老,他也分了些予我。”

萧云彰笑了笑:“他待大哥倒是另眼相看。”

萧肃康面露几许得意:“到底是儿女亲家,非寻常人等能比。”

萧云彰把茶盏缓缓顿放桌面,似不经意道:“皇帝在宫中养病多日,我等俱不能见,唯徐阁老在其身边行走,悉的近况。大哥既与他关系深厚,定知内情,皇帝他龙体究竟如何?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萧肃康面庞倏得阴沉,眼神闪烁,紧盯着他不语。

萧云彰心一紧,扯住袖摆,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茶,一面依旧沉稳地问:“大哥怎这般看我?”

萧肃康劝道:“我把你当至亲兄弟,你问我理应和盘托出,但徐阁老特意嘱咐我,兹事体大,牵扯皇权国运,非其同党至亲者,一概不应。九弟,他一向器重你的才能,你但肯有心向善,朝其靠拢,又有甚麽话不能说。”

萧云彰听了微笑:“大哥应知我的禀性,无凌云之志,行中庸之道,自顾管好面前一亩三分地,便已心满意足,如今又娶得娇妻,期盼子嗣,宁愿明哲保身,愈发珍惜这条命了。”

萧肃康打量他的神态,喜怒不形于色,沉默半晌,方缓和了语气:“可惜了九弟你的大才,徐阁老曾道这朝中能接替他者,非你莫属矣。”

萧云彰摇头:“陈涉曾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却道鸿鹄岂晓燕雀安平之乐,各有所取,取之有道,亦是福气。”说着眸光不落痕迹地扫过那尊紫檀边座嵌江牙海水图插屏。

萧肃康见其意志坚定,遂不再劝,只问:“下月十五你空出来,要陪母亲去法源寺给祖宗先辈做法事,每年一次的大祭,去年你因公去了南边,这次不能现缺。”

萧云彰应承下来,与他又说了会话儿,方起身告辞走了。

待脚步声走远再无声响,插屏后转出个人来,却道是谁,原来是萧旻。

萧旻皱起眉宇,有些紧张道:“父亲莫听小叔表面之词,他早与宁王沆瀣一气,日后定成大患,我等皆被捏握在其掌心,性命堪忧,生死由他。”

萧肃康哼哧了一声:“又是你的梦?!我已听厌烦,你小叔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同朝为官数年,他虽有雄才大略却淡泊名利,姜氏死后,数年常来往佛门听高僧宣经讲卷,若不是为你前程而被迫娶妻,他或许这官儿都弃了也未定。”

他方才朝萧云彰言语试探过,更对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

萧旻竭力劝说:“父亲你被小叔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