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盛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几乎改变了编号89757的一切。

    在被修复好后，他又被推回去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检查。听这些程序员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有人反馈他的自主意识出现问题，需要修复筛查。就这样，编号89757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在那个洁白没有一丝尘埃的检查椅上，几个曾经有过印象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在脑海里加注代码编程。

    就这样，他脑海深处的加密文件夹落入众人视线中。

    “他怎么自动安装了成人包，他的服务对象不是男的吗？”

    “男的怎么了？有钱人没准就好这口呢。”其中一个矮胖男人挑眉坏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讽刺轻浮。

    “奇怪，这个文件夹是他自己设定的？”最角落的女人突然出声，她看着设计精巧的密码文件夹，手中敲键盘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加快。

    他们一贯这样，别人的秘密，是他们最爱的美味。

    “不是，是主人在里面设置的备忘文件。”女人眉头越皱越紧，她的目光从电脑转移到自己的眼睛，声音带着慌乱与不解。

    “奇怪…这客户编程技术这么好吗？我就连接口都没有撬开。”众人缄默不语，却又心照不宣的看向那个平躺在修理床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阿盛。”

    “你是什么？”

    “我是唯创科技有限公司一组研发部的智能科技人1代，编号89757号人造机器。”

    “编号89757，复述第一至第五条编程。”

    “一，要让主人最大限度保持开心与愉悦。”

    “二，包揽日常所有相关生活事宜，以最大限度配合维护主人的生活质量。”

    “三，保护主人的人身安全，必要时牺牲自己拯救人类，做人类最忠诚的伙伴。”

    “四，不助纣为虐，符合大众道德底线，不配合主人做危害社会的事，不杀害人类。”

    “五，编程指令发生混乱及时为总部发送求救信号，保持自己不进病毒影响主机。”

    “很好，编号89757，请配合工作人员将edfion加密文件夹打开，这边需要核查。”工作人员的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在沉默中，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不安的起身，甚至有一个女人将手搭在一键摧毁的遥控器上，随时候命来处理自己。

    编号89757这才彻底明了那些无法控制的行为被称之为什么，对于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自我，自我意识的开端。这些并不是病毒，而是人类身体中最正常又最珍贵的特质。

    可是他并不是人类，甚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都是程序编辑出的仿生动作，他本来，就不该出现情感。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编号89757对主人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情感。面对高启强，他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的思想、他的情绪、都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编程代码，最后成为只属于自己独有的未知程序。然而这一切，人类似乎惧怕的很。

    意识到这点的编号89757第一次参透了恐惧的感受，他不知道面对这群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自己该作何反应，难道要乖乖的打开自己的加密文件吗？那里面，有着自己产生自主意识的铁证。

    里面一共三个视频，一个是他们初次情爱的视频，一个是他主动吻上主人的记忆，最后一个，则是自己坠楼的视频。若工作人员查看了这三个视频，那么他将会永远被封锁，用来实验研究。他们甚至还会再造一个新的替代品给主人，而自己，则带着自主意识，带着对主人的回忆永远封锁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他。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结局。

    即使我本来出现的价值，也是别人的替代品。

    屋子里的气氛逐渐紧张，科研人员脸上或带着恐惧或带着喜悦，似乎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解读。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苏竞卑躬屈膝的为男人领路，随后遣散了屋子里的一众人。

    “帮我调取一下阿盛出事前的那一段视频，辛苦你了。”高启强拿出自己的密钥交给博士，之后看向椅子上的自己不发一言。

    随着程序密钥的推进，编号89757再无法在将真相掩藏，所有有关秘密将会被揭开。

    刚刚科研人员脸上的惊恐还历历在目，他不想看见主人也露出那样的表情，转过身闭上了眼。随着录像声音逐渐响起，编号89757的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墙上的大屏幕，停止了所有思考。

    在眼睛浸满泳池的水之前，在闯进屋子看到李响之后。中间这段记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响面目狰狞的将自己推搡下去，至于那些自我意识的言语行为，像是被人篡改般彻底消失不见。高启强回头看向坐在那里的人造人，眼中流露出晦暗不明的情绪。编号89757小心的读取那些情绪，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归类。

    那不是恐惧，深色的瞳仁中确实带着震惊与疑惑，更里面更多的，却是一种喜悦，令人不解的喜悦。

    编号89757转头，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那段视频上。他突然意识到，有关于自我，他似乎完成了最后的抽离与蜕变。

    他学会了欺骗，这个存在在每个人类身上的陋习，却也是最独特的思维能力。

    他会为了欺骗所有人，而篡改记忆，只有剩下那几份被自己加密封存缓存的情爱视频，代表了真相。

    这是个好的开端，当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编号89757这样想。

    无数陌生感知出现在脑海，他也萌生出更多思考。

    我，到底是谁？

    于主人而言，我是谁？

    主人，会希望我是谁？

    第一个问题他早有答案，可是后面两个，他想知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得知。他想试探的得知一些有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却没想到主人会如此主动地与他交谈。

    高启强将玻璃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屋子内的一切声音。编号89757看着他的主人，却觉得他无比陌生。

    他翘起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卷曲头发随意披散，一身暗红色丝绒西装裹着丰腴的身姿，衬得男人如艳红罂粟般妖冶。他身上温润和煦的气质消失，冷冽的像块寒冰。

    “那段视频，是怎么回事？”主人的手撑在下巴，看向自己的双眼不带有一丝情感。“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

    高启强在冗长的沉默中站起身，这次，编号89757真切的看到了主人眼中的朦胧水色。男人狠狠抱住编号89757，将头靠在自己胸脯，颤抖的声线脆弱无比。

    “小盛，你终于···回来了。”

    “我···是小盛？”恍惚间，编号89757彻底陷入迷惘。主人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晶莹光芒，他的主人犹如这纯白净地里的炙热火焰，想让他不由自主的去追逐面前人的身影，缓缓开口问出了自己所有的疑惑。

    我，到底是谁？

    “你是小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爱人，高启盛。”

    “可我是···”男人将手搭在男人的嘴角，一双水意潋滟的眼睛动人心魄。

    “没有可是，你的属于我的不是吗？”

    “···是。”

    “所以你是谁，不重要。对我而言你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听我的话，不是吗？”

    “是。”

    “所以，你是谁呢？”我闭上眼睛，太多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个简朴温暖的年轻笑脸，那个陈旧却熟悉的旧址，黑白色的视角转换，我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筷子，而对面，坐着一脸笑意的青年和一个还不到5岁的小女孩。我低下头，看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并稚嫩的手。

    “小盛怎么不吃饭？是生病还没好吗？”青年担心的簇起眉头，一只手搭在额间反复查看，那触感，是温暖的。见自己仍旧不说话，他更担心了，起身去拿温度计，甩了几下便往自己的腋下放。编号89757腾的站起，踉跄却熟练的奔向镜子前。

    面前早就不是那副成年人的身体，矮小瘦削的身体套在洗的发白的陈旧衬衫里，他凑近镜子，那双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丹凤眼，像个缩小版的高启盛。

    “小盛，你来这里干嘛，先把药吃了。”面前的年轻男人将白色的小药片塞进自己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的每个角落蔓延，他手里拿着水追过来，不由分说就要将水灌到他的嘴边。

    他不能喝水的，会死机的。编号89757挣扎着打翻了水杯，不听话的样子惹恼了面前白净稚嫩的年轻男人。

    “高启盛，你怎么回事？”这幻境真实的可怕，他转身打开房门，却一脚踏进了虚空中。身体内的警报并未响起，他随着虚空翻转坠落，最后摔到一片空地上。

    周身的钝痛让编号89757眼前发黑，当他艰难地坐起身，却看到身边围了一群初中学生，他们指着自己讥讽嘲笑。扭曲的脸在黑白世界中分外狰狞，编号89757低头，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道争先恐后的涌进自己的鼻腔，引得胃里一阵翻涌。

    “四眼仔，我就骂你哥怎么了？他就是个卖鱼佬，你是个小卖鱼佬，一家子窝囊鬼。”辱骂的话语钻进耳朵，他触了触脸颊，摸到一片湿滑。

    那是泪水。

    编号89757想站起身，却像是被按住身体无法动弹，耳边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无奈只能环住自己的腿，将头埋的更深。

    “小盛，小盛?小盛你醒醒？小盛！”泪眼模糊中，编号89757睁开眼睛，却发现高启强坐在身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他不安地擦拭着编号89757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的神色。颤抖着抬手，却看到了熟悉的手掌。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面前的景色，是彩色的。

    “小盛，你怎么样？”面前的高启强心疼的抬手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嘴里还不住嗔骂着。“告诉你少喝一点，应酬又不是婚宴，喝起来就没完没了···”编号89757环视屋子里的环境，嘴里念念有词。

    “我吗？”

    “难不成是我啊？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高启强笑着开口，回神拧干毛巾笑盈盈的搭在他的脸颊。热腾腾的奇妙触感让编号89757没来由的困倦，隔着毛巾，他听见高启强的声音。

    “不过你做噩梦了吗？怎么在梦里还哭成那个样子。”编号89757想掀开毛巾，却被握住手腕制止，他放下手，娓娓道来自己的困扰。

    “我梦见，我忘了自己是谁了。”

    男人噗嗤一笑，忽远忽近的声音听着像是仍在梦里。

    “你不是高启盛谁是啊？总做那些奇怪的梦，真是的。“

    “我是，高启盛？”编号89757放大声音，像是在呼唤什么。他脸上的毛巾被掀开一角，男人用看傻子的眼神凝视着他，半晌还是将毛巾盖回脸颊。

    ”好好睡一觉吧，可能你的酒还没醒呢。”男人说罢突然靠的好近，编号89757向后躲避，却没有避免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

    “不过傻仔，就算你不记得，哥哥也会忙你记得。”耳边温热的气息消弥，取而代之的，是yin靡的声音和身下奇异的触感。编号89757摘下毛巾循声抬头，看到了骑在自己身上忘乎所以的高启强。

    身下奇异的感觉让他惊奇，性器钉进火热的身体却带着无法忽视的舒适，他略微挺腰，甬道像是活的般吸吮他身下的性器起起落落，酸麻顶在头部像是有什么要被挤榨出来，组成这毁天灭地的快感。编号89757不禁握住男人的腰身，随着身上人的悦动起落腰身。

    “阿盛，我不行了，你射出来好不好，我好累了···真的不行了···”高启强蒙着泪眼去追逐编号89757的嘴唇，下身扭动的更为殷切。他迷惘的搂着男人的腰肢，感受自己那处层层挺近时guitou那无法忽视的胀痛与酸麻，无师自通的狠狠挺近逼出怀中人的尖叫后，排泄时尖锐的快感，让他不自觉仰头看向天花板，就连脚趾也在不知觉的绞紧。

    原来这就是欢爱的感觉，编号89757搂紧怀里还在高潮余晖中的高启强，懒懒的闭上眼睛，细细回味。

    他陷入了高启强曾与之讲述的回忆里，并把自己代入进高启盛的角色。这些他不可能触及的感觉，无论是欢愉的感触，还是痛苦的知觉，都让编号89757沉溺于此，不想醒来。

    这一时的快乐，即使是这一时，也足以让我回味，让我想念。

    “可是你该醒来了。”熟悉的声线在脑海回荡，编号89757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高处，所见之处尽是虚无，只有带着红霞的天空，如血色渲染般浓烈。

    向下探头，台子并不高，大概两三层楼高的距离。在平整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被血污包裹奄奄一息的人，那是躺在血泊中的高启盛，他咧起嘴角，沾染血污的面颊犹如鬼怪般狰狞。

    “你刚刚说什么？”编号89757看向下面的男人，再三确认才肯确信声源来自高启盛，本想下楼，却发现身后没有出路，一堵硕大望不到边际的石膏墙体，从上至下的延伸到虚无，唯一去往下面的路，就是向前坠落。

    下面的男人突然抬起胳膊，向他挥了挥手。编号89757注意到男人手腕和自己一样的软疤，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处疤痕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人类独有纹理的细腻肌肤。

    ＂跳下来。＂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编号89757，眼镜后的漆黑双眸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高启盛的声音嘶哑，如地狱里恶鬼的嘶吼。“只要跳下来，就可以醒来了。”

    “你是谁？”编号89757蹲跪在高台上，对着下面的男人大吼。

    “我叫编号89757，是高启强的人造人管家。”他将手伸成握手的形状，笑容更加诡异。“你好，高启盛。”

    “你…叫我什么？”

    “高，启，盛。”面前男人一字一句的开口，他仍旧看着自己，怪异的笑容停留在脸上。

    “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躺在血泊中的男人打断自己，他缓缓靠近将手搭在眼前，像是在催眠，又像是在诱惑。“跳下来，成为他，这样再次醒来时，你就会永远成为高启盛，陪在他的身边。”

    “所以，你是谁？”耳边的声音变得尖利扭曲，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耳边，如咒语般萦绕在男人的脑海。一双手触上他的肩膀，带着幻境中的温度。

    不知何时，高启强出现在身后的台子上，他穿着一身素白色西装，盯着地上那摊尸体空洞的流泪。男人像是提线木偶般向前迈步，编号89757想拦住他，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小盛，哥哥来陪你···哥哥来陪你···”高启强呢喃着，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

    “跳下来，成为高启盛，回到哥哥身边。”下面的声音愈发失真刺耳，编号89757环住男人的腰肢，将他拽离台子，可主人又麻木的站起，重复那些话语向边缘处靠近。

    “你知道的，主人因为思念高启盛，收受了多少苦，如果你也满足不了他的心愿，那他除了死亡便再也无出路。”

    “你闭嘴！”编号89757对着下面的尸体怒吼，想尽办法拽住主人，可无论怎么阻拦，他都会回复到原来的路线，向边缘靠近。

    “我记得准则里其中一条就是保护主人，如果高启强死了，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是啊，如果违背了主人的意愿重塑自我，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编号89757站在边缘处。可高启强却停住脚步，不再前行。

    “对，就是这样，跳下来。成为高启盛，永远陪在高启强身边，做他唯一的弟弟，唯一的爱人。”

    身下的声音时而尖利时而嘶哑，编号89757半只脚踏出平台，摇摇欲坠间却看到主人嘴角提起一丝笑意。

    “跳下来，成为我，代替我。”风声从而耳边呼啸而过，他跌落在地，周身没有缓冲的剧痛充斥全身，耳边嘶吼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忽远忽近的警笛声和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

    编号89757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再无法动弹。视线内的幻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茶楼的建筑。

    那是一个陈旧的餐馆，隐约是福禄茶楼的前身，也是高启盛，最后去世的地方。

    高启强飞扑着下楼，他面色入常，只死死盯着自己，将痛苦尽数封存于细黑眼眸中。

    身边的干警来搀扶高启强，主人仓皇的拨乱规整的鬓发，只麻木的重复着那些话语，那些高启盛临终前在耳边交代的话语。

    “是我打电话，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奇怪，我似乎在参演一场悲剧。

    望着眼前血一般的晚霞，编号89757这样想。

    这悲剧虽还没有谢幕，但马上就要结束。身边熙攘的人群逐渐散去，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像是最后这场悲剧故事最后的旁白。

    “高先生，您先离开吧。”

    “不，我，我来帮帮他。完事我就离开，可以吗，杨队长？”一只手笨拙的抚上在眼前笨拙的拨弄，可是怎么，也无法合上。

    “高先生···这边法医同志会来帮助您弟弟收尸的，您先和我回局里录一下口供，可以吗？”

    “傻仔···你不闭上眼睛怎么好上路啊。”男人恍若未闻的呢喃，抚在眼睛上的手颤抖的愈发离开。

    离开吗？

    离开吧。一声喟叹在脑海中响起，热液蓄在眼角，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当男人再次抚上双眼时，编号89757闭上了高启盛的双眼，一滴泪顺着眼尾淌下，藏匿进看不见的血污中。

    “这下可以离开了，高先生。”

    “您弟弟的眼睛，合上了。”

    扑通，扑通。

    编号89757似乎听到了心跳声音，不过这心跳声中却带着细微的齿轮响动，这齿轮声音逐渐变大，随之而增大声音的，还有主人的呼唤。

    “阿盛。阿盛？”嘈杂的低语逐渐重合平静，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头顶响起，这场悲剧悄然谢幕，而他，也终回现实。

    编号89757将附在眼前的手掌缓缓拉开，主人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期盼什么。缓缓起身，出现在身上的痛处与欢愉皆不复存在。编号89757侧过头，彻底埋进温暖的怀抱。

    “哥，我回来了。”

    没错，他是我的主人，是我唯一要守护的人，是我绝对服从的规则。我因为他存在，也因他而消亡。

    我的自我都建立在他之下，没有他，我活成什么样子，都是虚无。

    “我是高启盛，你的弟弟，你的丈夫，你的···爱人。”

    出院那天，高启强扑过来嘘寒问暖，他的眼睛肿胀着，一定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编号89757被簇拥着走向楼梯，直到站在车子面前，冷风打在身上，他才回过神，这不是幻觉。

    在上车前，主人拉过他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在手里，是控制器。研究所的人因为高启强的属意还是没有打开那个加密文件夹，但他们似乎还是惧怕些什么，索性做了一个便携的控制器增给高启强，有了这个东西，主人可以随时控制编号89757的主机，只要按下那处醒目的红色按键，他就会第一时间摧毁死机，形同人类的死亡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阿盛，欢迎回家。＂高启强眼中蕴含无限爱意，他抚摸着阿盛的脸颊，语重心长。“从今往后，你的生命，只属于自己。”

    “那天的视频备份记得删掉，不要被抓到把柄。”

    编号89757抬头，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阳光洒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将黑暗驱赶到无人之境。他学着人类的摸样大口呼吸，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

    再次侧头，研究院的二楼闪过熟悉的身影，微微放大视角，安欣仍冷着脸看不出情绪，编号89757向他挥挥手，带着真正的笑意坐进车子。

    他和主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个安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