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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辛夷悄悄地看他,他的目光依旧澄澈,粼粼波光,煞是干净,透露着欣赏。她有些不知所措,呐呐地咬了咬唇道:“你,你也挺好看的。” 秦湛点点头,十分认可她的言论,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走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问道:“那你还会生我的气吗?”他又重复了上午问过的问题。 顾辛夷冲他笑道:“不会了。” 像是心里那个纠缠的死结被解开,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秦湛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后挑眉道:“那我们去吃饭吧。”他指指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五点半了。” 我们?她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过,以后我请你出去吃。”他边说,边将桌上的东西整理起来,按照一定的顺序放进了书柜里。 办公室里满是书本与实木书架碰撞的干脆声,恍惚间又演变成了雨夜里缠绵的水声,她在一楼馋嘴吃着小蛋糕,他站在屋檐下,对她说——“想吃的话可以不用总躲在外面。以后我请你出去吃。” 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他似乎还记得。她也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顾辛夷连忙摆手,急急拒绝道:“不用了,教授,不用了,我带了饭卡,就在食堂吃就行了,不麻烦您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秦湛没有回头,依旧在摆放书籍,后脑勺倔强又骄傲:“不麻烦。”他停顿了一下,道,“我平常都一个人吃饭。”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背影在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显出了落寞,一瞬间让她生出了淡淡的心疼。 她停下了脚步,愣了愣,叹了口气,也帮着他收拾起桌上的资料来。 她的动作娴熟,秦湛侧过身子,单手插着口袋,似是很满意她的醒悟,昂起下巴,道:“会请你吃好吃的,特别好吃。” 顾辛夷点头,指了指桌上枯萎的插花:“教授,这个要丢掉吗?已经坏掉了。”香槟玫瑰的枝干都显出了黑灰的颜色,水已经完全干涸。 “可以。”他敲了敲太阳xue,“但你要重新给我挑一盆。” 顾辛夷随口应了一声,将插花端起来,却不经意扫掉了搁置在底部的一摞纸。 她只能再将插花摆回桌子上,弯腰先把纸张拾起。 这些大概是秦湛平时写得草稿,每张纸上都写了几行符号,出现最多的便是——“r=a(1-sinθ)”。 她好奇地琢磨了一阵,也实在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莫名觉得眼熟。 她皱了皱眉,起身时候却发现秦湛正站在她身后。 “对不起,教授。”她连忙把草稿纸放回原位,“我不小心把它弄掉了,对不起。” “没事。”秦湛开口,声音里却带了些颤抖,眼神飘忽不定,临近日头西下,她似乎能看见他的耳朵泛着红。 顾辛夷收回视线,重新端起插花,走向垃圾桶。 秦湛却突然间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暗暗捏着布料,后背慢慢浸出汗来。 顾辛夷认认真真地思索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惶恐不已:“难不成也是机密资料?”她凄凄然,举起三根手指,“教授,我发誓,我真的没看懂。” 秦湛的心就像在做蹦床似的,随着她的点头摇头一会抛高,一会下坠,最后在她的否认里不尴不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空气里有闷热的暑气蒸腾。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桌上的草稿纸拿走,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还用钥匙上了锁。 不知怎的,顾辛夷突然就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深意—— 妈的智障!依旧是那般的鄙视。 她打了个寒颤,老实巴交地站在一边等着他吩咐。 秦湛哼了哼声道:“去按电梯。” 顾辛夷忙不迭出了门。 电梯上的数字显示从一跳变到三的同时,陆教授却刚好走了过来。 他先是一惊,在秦湛关门走来的同时又是大喜,表情变换速度与他的语速成反比。 “叮——”门开了。 “陆教授,您请——”顾辛夷卖乖道。 老陆点点头,一只脚跨了进去,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慢慢悠悠地说了句:“我想起我还有东西没拿,你们先走吧。”他朝秦湛走去,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对着秦湛做了个挑眉的动作。 她只听见秦湛毫无征兆地道:“谢谢。” 谢谢?谢什么? 从教授们的“谜之审美”,到教授们的“谜之对话”,顾辛夷发现,她真的不是很懂这些教授们。 难不成他们可以用脑电波完成整个对话交流? 也许这就是她一直赶不上秦湛节奏的真正原因? 秦湛进了电梯。傲娇着一句话也没说,知道车子开到餐馆的停车位,他才又哼哼唧唧地开了尊口:“你回去查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顾辛夷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惹到了他,但也清楚这时候定是要顺着老虎的毛来,于是点点头,严肃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不是任务。”他关上车门,见她一脸坚定,叹了口气,道,“下次我还是直白一点吧。” 顾辛夷:“……”好像又没有跟上他的节奏。 他带她来的是一家湘菜馆,装修雅致,服务员见秦湛进来,立马笑脸相迎,带着他们进了包厢。看得出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秦湛点了单,上菜速度很快,三菜一汤一冷盘,米饭喷香。 顾辛夷是星城人,来到江城之后饮食上还是有些许的不适应,但这家湘菜馆的菜出乎意料的正宗地道,爽辣可口。顾辛夷偷偷瞥过菜单后,不再犹豫,放开胃口大吃起来。 “好吃吗?”秦湛问,夹了一块q弹的鱼rou,连同上面的红辣椒一起。 这是湘菜系的一道名菜——剁椒鱼头,风味独特,rou质鲜嫩,尤其是其上码得满满的辣椒,让顾辛夷这个星城人是垂涎欲滴,可对于其他省份的人来说,还需要些对辣味的承受能力。 她包了满嘴的米饭,只能呜呜咽咽地点头。 他将鱼rou咽下,又继续着,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顾辛夷不免问道:“秦教授,您是不是不吃辣啊?”看样子是被辣到了,她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一边。 哪想秦湛接过水杯,愣了一会,捧着杯子喝了起来,最后才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我不是辣的,我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