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源 - 言情小说 - 科举反面教材全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南道几乎成了条对角线,哪有人去过那里。

    这时候,萧景铎主动说话了:“刺史,我便是河北道幽州人。”

    “你不是长安来的吗,怎么成了涿郡人?”

    涿郡现称幽州,只不过民间还习惯叫做涿郡。

    “说来话长,九岁之前,我随家族住在涿郡老家,等圣上定都之后,萧家才全族迁往长安。”

    “原来如此。”刺史点头,道,“既然你在那里长大,河北道的图就由你来负责了。可善工笔?”

    萧景铎点头:“尚可。”

    其实并不是尚可,他在清源寺时,曾由明觉大师手把手教着写字画画,之后也被许多在寺里做客的名家指点过,所以萧景铎说自己绘画尚可,委实是自谦了。

    绘画也不是个轻省活,即使被刺史指定的十个人都是善画之人,独立画一副某道山河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好在绣娘们学习双面绣也需要时间,倒也不算耽误。

    算算时间,其实留给他们赶制屏风的时间并不多了,千秋宴在八月底,剑南道前去贺寿的队伍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到长安,官场上有些打点必不可少,而且除去花在路上的时间,至少七月初,使队就要准备着出发了。

    现在已经五月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委实不多。

    萧景铎等人在忙着作画,刺史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调动整个成都府的资源,用最好的蚕丝织出许多半透明的丝绸,萧景铎还曾随着其他官员前去参观,发现这种丝绸非常轻巧,五六层叠在一起依然能看到最下方的字迹,而且极为坚固,是做屏风最好的底料。

    而且成都府盛产蜀绣,许多工艺一应俱全,刺史吩咐下去没几天,装裱屏风的木架就做好了,萧景铎亲眼看到精致高大的红木架送入刺史府,萧景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当初没有和成都府抢生意是对的,即使他私藏了双面绣的技巧,恐怕一时半会之内,也根本赶制不出满意的大型屏风。果然这种大头就该让给上级州府,他们晋江县跟着喝些汤就够了。

    刺史将河北道的绘图任务交给萧景铎,显然是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的。萧景铎想了很久,都无法决定到底画什么。

    其实他对涿郡的记忆已经非常淡薄了,那是他才七八岁,每日最常见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灰蒙蒙的土地,他委实想不出来,用什么可以代表河北道。相比之下,萧景铎倒对先帝带兵攻打涿郡的画面记忆犹新。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就画这副令他久久不能忘却的画面。

    等刺史看到萧景铎上呈的笔墨后,他愣怔了一下,问:“这是……”

    “我八岁时,有幸亲眼看到先帝带玄铁骑横扫涿郡。我一见之后再也无法忘却,于是斗胆画了出来。”

    萧景铎说完之后,低着头再不言语。刺史盯着桌子上的黑云压境图,盯着纸上张牙舞爪的“宣”字军旗,异常痛快地说:“行了,你的不用改了,就这幅吧。”

    果然同是官场中人,对如何不经意地拍马屁这门学问不须多言,个个都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陆陆续续地,另外九人也上交了底图。刺史和众官传看了半响,一致觉得不题诗不像样子。在官场中混,别的不说,这些官员个个都能诗会赋,写的一手好字,所以刺史刚刚提了个头,其他人就踊跃参与,纷纷献诗。众人挑选了最好的几首,由成都府的各位长官代劳,提笔写在各地山河图的留白处。

    刺史作为一州之长,自然揽下了剑南道题词的活,至于太原府和长安两幅画上的题词没人敢写,这两个地方自然要留到长安,让大人物们写。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接下里就是静待绣娘们的成果。萧景铎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插嘴,于是他在成都府又留了一天,就主动告辞。

    走时,刺史特意给他备了一辆马车,里面装着装裱屏风的红木架和众多丝绸,连丝线也一应配好了。这是之前成都府刺史答应分给戎州的两扇屏风,成都府的人生怕戎州的丝绸不够好,毁了整架屏风,干脆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配齐了,成都府花得起这份钱。

    这两扇屏风,一扇送去给戎州刺史,另一扇归萧景铎负责。

    戎州刺史早就派人去晋江县学习双面绣,后来觉得搬来搬去太麻烦,干脆让负责刺绣之人留在晋江县,绣完了直接将成品送回来。换言之,萧景铎等于要同时准备两扇屏风的绣制,但是最后却要分一半功劳给戎州刺史。

    在官场中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萧景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点头应下了。相反,他现在更关心他交代的绣坊怎么样了。

    .

    秋菊坐在绣坊里,一边落针一边和身边人唠嗑:“大郎君已经走了半个月,不知道他在成都府怎么样了?”

    “县令跟着刺史去做正事,这是好事,哪能一时半会就回来呢。”说完这句话,女子们控制不住八卦的天性,忍不住打探萧景铎的事:“秋菊,你为什么总叫县令大郎君?”

    “郎君在侯府里行长,我们都唤他为大郎君。”

    称呼年轻男主子为郎君,女主子为娘子,这是长安贵族里的习惯,外地百姓中并不会这样讲究。听了秋菊的解释,其他人点头:“哦,原来这样。”

    “哎,不对,你刚才说侯府?”

    “对啊,我们郎君是长安定勇侯府的嫡长子呢。”秋菊说起这些格外自豪。

    晋江县百姓们只知道萧景铎来自长安,好像还有功名在身,但是对于他的出身却并不清楚。官场里同僚之间肯定都知根知底,但是在晋江县,萧景铎不说,普通人也不会知道。

    人群里立刻一片赞誉声,这回妇人们更加热情了,纷纷打听:“萧县令竟然是侯府里的公子,那这种高门大户,是不是早就给子女定了亲事?不知萧县令可有娃娃亲?”

    “没呢,再说现在要守国孝,郎君说不急这些。”

    妇人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想起这段时间的传闻,家里有未婚女儿的妇人就更热情了,纷纷打探详情。

    萧景铎出身这些没必要瞒着,但是涉及到萧景铎的私事,秋菊就不肯多说了,任这些人怎么问,秋菊也什么都不说。

    妇人们在讨论萧县令,前来做工的未婚少女们不好意思多听,都红着脸端起绣架,坐到了另一边。陈词也和少女们坐着,反倒不敢来妇人这边查看情况了。

    惜棋见秋菊被围攻,正打算出口救她,就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人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大喊:“萧县令回来啦!”

    “大郎君回来了!”秋菊噌的一声站起来,都顾不得收拾自己的针线筐,提起裙子就往外跑,“陈娘子,我的针线筐你先帮我收着,我一会回来取!我现在得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