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直到我死，我都会为你保守秘密

    顾真冲完澡觉得好多了。力气恢复了，连同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也一扫而光。

    楚君杉换回黑T恤和九分裤，清爽利落，从禁欲腹黑的尹睿回到了他自己。顾真却有些可惜，楚君杉笑道：“你又盯着我打什么主意呢？”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的主意？明明都是你在打我的主意。”顾真忿忿。

    “那你刚才想做什么？”楚君杉坏笑道。

    “就……想抱你一下。”顾真的脸有点发烧，“人设里我害怕异性，但是我其实……”

    “好，来啊。”楚君杉朝她张开双臂。

    顾真也不再扭捏，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脖子。楚君杉抱紧她，闻着她身上椰子香气，带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顾真不禁笑出声，这太像公园里抱着小朋友转圈的老父亲了。但她很开心，因为以前她当小朋友的时候，从没有人抱着她转过圈圈。长大之后，也没有。

    这是第一次。这个拥抱没有情欲，但是宠爱有加。

    楚君杉放她下来，她满脸都是甜甜的笑容。他忍不住打趣：“这么高兴啊？”

    “嗯！”顾真用力点头，不过她很快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你有没有参加合拍剧，或者正常演艺圈的剧的打算？”

    楚君杉思忖片刻，说：“最近有这个想法。”

    他仗着长相身材的优势，中上的演技，在情色行业混得如鱼得水，又厌恶充斥着潜规则的大环境，一直在长跃这个舒适圈待着。但顾真出现后，他开始松动了。

    他也想去尝试。想去探究自己的上限到底在哪里，除却长相身材，他是否能纯靠演技打动观众。

    顾真正色道：“那出去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加戏改戏了，会被所有人嫌弃的。”

    楚君杉轻叹一口气：“总榜前二十都有自己的团队，这类事情其实挺常见。我很少会做……以后不会了。”

    顾真点头：“合拍剧肯定没有在长跃挣得多。出去了就不能当自己是太子爷了，外面的人可不管你在长跃的排名。”

    楚君杉一脸郑重：“我记住了。”

    顾真没忘记要签名的事，紧赶慢赶，到费弦的片场已经快六点了。当日的戏结束，工作人员说费弦在换衣服，顾真松了一口气，在门口沙发坐着等。

    顾真边等边在打腹稿。虽然事情简单，但总感觉很突兀。万一费弦无视过去的合作情谊，根本不理会她怎么办？

    等了老半天，工作人员都快走光了。她被楚君杉折腾得身上又累又痛，磕破的舌尖也肿了，只想办妥事情回去休息。而且宋遥夜今天有事回寰晨了，她还得自己开车……

    “你在等我吗？”

    顾真还在神游，背后忽然传来费弦冷淡的嗓音。说台词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但到了平时，他就是有本事把日常对话变成念悼词。

    那次不愉快的床戏后，她对费弦的情绪很复杂，也很少主动和他说话。他在她心里，也从一个值得钦佩的演技派，变成了床上花样百出的臭男人。

    “是的，费先生。”不过求人办事，态度还是要谦卑。

    费弦穿着条纹T恤和浅棕色的长裤，声音虽冷但脸色温和——经她的观察，费弦没有表情就约等于温和。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浪漫至死》中有费弦出演的三张特典碟，决定开门见山：“费先生，我有个朋友是您的粉丝，想要您的To签，想请您帮个忙可以吗？”

    费弦坐在她旁边，淡淡道：“有笔吗？”

    真痛快。顾真也痛快地拿出签字笔递给他。

    费弦没有多问，接过签字笔：“写什么内容？”

    刘天南还真没说希望偶像写什么，不过做他们这行的，愿望也就那些。她思考片刻，说：

    “‘To　刘天南，愿你演技精进，星途坦荡，历尽千帆，初心不改。’”

    她说得很慢，费弦写完半句她再说下半句。他笔下的字遒劲有力，笔峰鲜明，简直堪称艺术。

    “哇，真好看。”顾真不禁感叹出声。这么一来，她不仅不辱使命，甚至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顾真喜滋滋地接过碟片，低头表示感谢，嘴却瓢了：

    “谢谢！您真是貌美如花又心地善良。”

    她出口就知道错了，怎么能把和楚君杉贫的劲儿带到费弦这里？她偷偷去瞥他的脸色——费弦居然笑了，宛如冰川融化，流水潺潺。

    肌rou比脑子动得更快，她掏出手机，“咔嚓”记录了费弦昙花一现的笑容。

    “你做什么？”费弦的唇边仍带有几分弧度。

    顾真握紧了手机：“记录昙花开一瞬的样子。”

    “看见昙花开的人，是要支付代价的。”费弦用古井无波的声调说。

    顾真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色色的又糟糕的事情……

    她用切腹谢罪的语调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删掉。”

    “留着吧。”费弦摇了摇头，“以后会有机会收的。”

    见顾真不说话，费弦又淡淡道：“你刚和他拍完床戏出来。”

    顾真惊呆了，费弦难道知道她的日程表？不可能啊。

    “你的嘴唇微微有点肿。”费弦叹道，“看来他今天失控得厉害。”

    顾真的耳朵红了，楚君杉今天确实像疯了。可费弦连这都能看出来，他得是多了解楚君杉？

    她忍不住吐槽道：“你和他是有心电感应的异父异母亲兄弟吗？”

    费弦清了一下嗓子，掩饰自己的笑意：“做对手久了，了解对方会更胜过了解自己。”

    四下没有人，费弦的似乎又话匣子打开了，是个问问题的绝佳机会。

    她歪着脑袋，好奇道：“话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既不参加合拍剧，有别家公司挖你，你也不走呢？明明外面有更大的舞台，更好的机会，你可以做国际化的影星，可以做影帝……”

    费弦怔住片刻。这是他多年来的遗憾，也是他的秘密和伤疤。有无数人带着各样的目的，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从不理会。但是今天，她问得直接，问得毫无心机。

    她曾经的辉煌和黯然他都知道，她明明伤痕累累，从岸上跌进水里。可她坐在他面前，却仍然妙语连珠，笑得开怀。

    他的心底深处，也想亲近这样纯粹的魂灵。

    和一个满身疮疤的人分享自己的伤疤，似乎也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顾真等了很久，她认为费弦不会回答她了，内心也认真反思了自己的无礼。

    但是她还是等到了。

    他的声音脱去了冰冷的外壳，轻声细语：

    “我原本姓陆，我的合同和其他艺人是不同的。”

    顾真惊成了一座雕像。她记得全公司只有费弦的经纪人是陆氏子弟，大家都以为这是总榜第一的特殊待遇。但现在看来，可能内有隐情，并非外人看来的那么光鲜。

    她花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了个特别狠的承诺：“抱歉……直到我死，我都会为你保守秘密。”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都在想费弦的事，甚至还联想到了陆亭。

    长跃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一半高层都姓陆。她在长跃待了快一年，除了陆亭，平时她基本接触不到陆家的人。

    但在这之前，她是隐约听闻过长跃陆氏的。

    陆家有自己的慈善基金，投资建设过高等学府、百姓医院、孤儿院等等，为胜京如今的城市风貌贡献过一份力。但陆家的历史、内部阶层、奖惩制度等等都神秘至极，至今都没有人听说过。

    以陆亭的经历来看，被家族流放还是可以回去的，也能恢复“陆”姓。费弦受到的惩罚显然比流放更重，但还是要为陆家工作。

    对天赋过人的费弦来说，被困在长跃更接近于一种酷刑。究竟发生过什么……

    顾真摇了摇头。接下来必然会涉及陆家的秘密，不是她应该好奇的东西。

    ——她只是为费弦，或者说陆弦感到惋惜。

    三天后，《纯白色欲海》杀青了。这三天都是文戏，一切平静，不平静的是顾真。

    因为一连三天，宋遥夜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来长跃上班。

    她打电话给他，虽然他接了，却只说有事等他回家再说。顾真在网上搜了寰晨的消息，没什么可看的，她猜估计是宋氏家庭内部要他回去。

    虽然她相信宋遥夜都可以处理好，但偌大的屋子变成她一个人住，多少还是会感到不安。

    杀青这天，她拒绝了团队聚餐，想早早回去等宋遥夜。她打开门，却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圆脸女孩。她长相甜美，黑发红唇，轮廓深邃，美得很外放。

    女孩和宋遥夜一起看向顾真，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又满载不悦：

    “你怎么会有阿夜哥哥家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