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不想让李知遥看到我失态的样子，我怕他对我不耐烦，对我厌倦，对我嫌恶，发现复合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还是早早放弃我为好。

    可是我又不敢说出来。

    我好不容易找回那少得可怜的归属感，流浪狗一身的病还没治好，又要把它重新扫地出门吗？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时间不会太长，在外面我还是下意识克制自己的情绪。当我的理智回笼时，我正站在路边抹眼泪，李知遥弯着腰，一只手帮我拍身上的灰土，左手正捏着我的手腕。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我低声说：“要不回去吧。”

    李知遥直起身，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也移开了我的。

    “既然都出来了，吃点东西再回去。”

    我有点迟疑，“可是我现在不太好……”

    李知遥坚持：“吃点甜点再回家。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有一家做得很好吃，我带你去吃。”

    我很少见到李知遥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如此坚决，我们去哪玩，玩什么，看什么电影吃什么饭，一般都是我拿主意，李知遥在这方面一味地顺从我，从不干涉我做决定。但是现在他居然非要拉我去吃蛋糕，我有点犹豫。

    “不好看。”

    李知遥牵着我走，准备带我过马路。

    “没有不好看。”

    我恨不得整个人缩在他身后，这样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我蓬头垢面、眼睛通红的样子。

    光是商城的一边就有两条街长，我今天只从侧门进，没有在外面兜圈，没看到这边更加繁华热闹的样子。所幸李知遥要带我去的甜点店在商城的外侧，我们不需要进到里面。店家摆了一圈桌椅在户外，有些人坐在外面聊天，这让我感到了一丝宽慰，我不想暴露在灯光下。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李知遥进去帮我买蛋糕。

    我把背包放下来，抱在胸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我哭的时候背包好像蹭到了地上。我焦急地翻看包的底部，翻来覆去地检查，万幸的是没有蹭到。我松了口气，抱着包又发起呆来。

    大哭一场后我的脑子又宕机了，我就傻呆呆地坐着，直到李知遥回来。

    他手里端着一小块巧克力蛋糕，是黑森林。

    他看到我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怎么这么抱着包？”

    我猛的回神，发现包被我掉了个个，此时底部朝上。

    “刚刚看有没有蹭脏来着。”

    李知遥拿着叉子，挖了一小块儿蛋糕下来，送到我面前，“尝尝。”

    不知为何，我盯着那块儿蛋糕又发起呆。

    李知遥催促：“快呀，要掉下来了。”

    我只好艰难地张开嘴。

    好吃，好甜。我口腔里本来是苦的，巧克力也是微苦的，但是蛋糕一入口，我居然吃出了近乎发腻的甜味。

    李知遥又挖了一块儿，我说：“我自己来吧。”

    李知遥没理我，依旧固执地把蛋糕喂到我嘴边。我也没有力气反抗，任由他喂完了一整块黑森林。

    李知遥问：“好吃吗？”

    我点头，好吃。

    “那下次来尝别的吧，他们家有好多种蛋糕。”

    我点头。

    “吃完蛋糕就不许哭了，好吗？”

    我点头，眼泪却从眼眶里掉了下来，在我的手背上飞快划过。李知遥坐在我对面笑，似乎很无奈，拿我没了办法。

    “你是还想吃吗？不能用这种方法取巧，一天只能吃一块。”

    他用指节敲了敲我的额头，我不哭了，拂开他的手。

    “你不问问以前是……为什么吗？”

    他摇头：“相比起以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更关心现在怎样哄好你。”

    我被李知遥说得羞愧又畏惧，“我已经好了。”

    我抬起头，发现李知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相比起严肃的凝视，他更像是在观察我，看我的表情，捉摸我细微的情绪变化。他想看透我，看穿我病态扭曲的心灵，把控我的情绪。这么直接的眼神有些摄人心魄，却叫我也不愿移开目光。李知遥看我的眼神太认真，明明是他在探查我的情绪，我却从那双眼睛里发现了无穷尽的温柔和怜爱……似乎还蕴藏了一些悲悯。

    “你下次复查的时候带上我吧，我和你一起去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