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推测出了真相
“抚远门今日不见客。”守门的徒弟语气冷淡。 屠菱说了一会儿，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的，也没让对方回心转意，偏偏抚远门阵法全开，她就算想强闯也闯不进去。 她不是爱看人脸色的，对抚远门的感情，也没有对平霄门那么深厚。 “云昭，你留在这。回头山门若是有人进出，你跟着进去。”屠菱嘱咐道。 她听闵毅说过抚远门的事，南师妹两个徒弟现在暂任掌门，不知与岚仙尊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现在只出不进，岚仙尊也不来找事，倒成了一处遗世独立之所。 正好适合安放云昭。 “怎么听着跟流浪狗似的？”云昭抱着胳膊，看着屠菱。 人家都摆出一副赶客的态度了，他在这蹲着，看有人进出，他跟着进去？ 笑死了。 去里面乞讨剩饭吗？ “屠大小姐身份高贵，可我又没卖身给你，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云昭嘲讽完后，扭头就走。 屠菱只是想给他找个好去处，没想到他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他生哪门子气？ “你是南师妹的道侣，你不去抚远门去哪儿？”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要不是南师妹临死前的遗愿是你，我现在早走了。” 屠菱见他越走越快，自己都跟不上了，动用了法器，跟在他后面，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吐槽道：“没想到你这么难伺候，不知道南师妹怎么忍的？” “南师妹、南师妹、南师妹。” 云昭猛然止步，转过来一连说了三声。 屠菱差点没停住法器撞他身上，更觉得云昭此人阴晴不定，她心情极差，摆脸子看向云昭，压着火道：“你有话就说。” “我能有什么话？”云昭反笑道：“我这卑贱之躯，哪配得上给你那南师妹当道侣啊？哪配得上你屠大小姐给我找归宿啊？” 屠菱正想回话。 “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们好吗！”云昭情绪比她更不稳定，嘴上喊屠菱大小姐，实际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卑躬屈膝，暴喝一声后，缓了缓，抬起手，是副投降的姿态，嗤笑道：“她与你出身一样，你脾气暴躁，却一声声师妹地喊她，想来她脾气温柔吧？” 南师妹脾气温柔？ 屠菱觉得这两个字也可以用，但似乎不是很准确。 “我活了三十……”云昭算了一下时间，接着道：“我活了三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出身高，天赋高，这种人就是天道宠儿，最喜欢捡流浪狗施展爱心。” 活得一帆风顺，没见过人间疾苦，看见了沦落风尘的人，就跟在路边碰见一条流浪狗似的，反正家里不缺钱，捡回去养呗。 但时间长了，人还是人，狗还是狗，狗还得承担人的一份恩情。 呵呵。 他不需要。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南师妹当年为了和你结为道侣，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是亲眼见过的。” 屠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她也不清楚南师妹和云昭的感情发展，但是绝对不是云昭以为的那样！ 云昭摇摇头，问道：“苏如收留我在仙姬府，也是因为她吧？” “是，南师妹最开始是把你托付给苏如的。”屠菱忍住烦躁，说道。 “明白了。” 云昭点点头。 虽然他没有记忆，但凭借他人的描述，还有他见过的苏如、屠菱、闵毅三人，他就能勾勒出自己那位道侣的形象。 “最后一个问题，她当年遇见我的时候多大？”云昭语气平静。 “十七？”屠菱想了一下。 “啪啪！”云昭拍拍手，望着屠菱，声调上扬，笑道：“哈哈，明白了，定是我那时候缺钱，碰上个冤大头，骗了她。” 仙门小师妹。 这种人可是风月所里最受欢迎的顾客，上有师尊亲娘护着，中间有师姐师兄宠着，往下没有比她更小辈分的了。 这种人有的是无处挥发的多余怜爱，而且往往对银财没概念，出手大方。 才十七。 他骗她不跟玩似的？到时候玩出名分了，正好引出人家的师尊母亲之类的长辈，出手就是天价：这是五百万灵石，离开我徒弟/女儿。 套路，而且是常见的套路。 他那时候肯定是用这样的法子，骗了那位姓南的小仙姬。 云昭解释完之后。 屠菱目瞪口呆，她当年对南师妹为什么喜欢云昭，也是疑惑的，甚至可以说一直疑惑到现在。 所以也不能排除当年是云昭欺骗了南师妹的感情这一可能。 “屠大小姐，你明白了吧？” 云昭笑得合不拢嘴，又弯腰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她不是我的道侣，她是我的金主，哪天她腻烦了我，出一大笔钱解除关系，我也高高兴兴拿着养老钱离开，皆大欢喜。” “什么情与爱，你师妹当年就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定是我骗了她。” 他找的是一场空。 别人眼里的爱情也是一场空，所谓凄美的爱情绝唱，都是因为双方死得够早，那些算计与日常不合还来不及暴露在世人眼前。 他见得多了呢。 “你不必管我，我不是她的道侣，我跟你也不是同路人。”云昭慢慢后退，脸上带着笑意：“这天下乱不乱的，杂草也还是杂草，牡丹也还是牡丹，只是乱了以后，牡丹还不一定比杂草有生命力呢。” 他渐渐远走。 屠菱站在原地，想念许多人，然而没有一个可供她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