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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大地,山上的层林尽染霜,半山腰的凉亭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只着单衣,在默默念经。 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问空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来人独身一人,道:“一别十余载,大师别来无恙。” “尚好,”问空大师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王译从容入座,拈起一颗白棋。寒风拂过,雪白的枝叶抖落下一地雪屑,有些细枝承受不住重量,啪地一声断了。 “了尘入了朝堂,施主如何看。” “景逸虽少年时便才名远播,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他心中有何想法,我竟也有些摸不透。” 问空大师道:“他一入官场,施主须得小心再小心。一着不慎,便是灭族大祸。” 王译手中的棋子一顿:“当年知情之人除了你我,已尽数湮灭,他身上的胎记也已除去。应当可以一世平安。” “施主忘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苏氏嬷嬷?她离开时年岁已高,又是一身伤,十多年过去,怕是早已离世。再说,她在佛前发过重誓,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若不是与佛无缘,老衲早已为了尘剃度,也省下这诸多顾虑了。”问空心下一叹,王屿四岁之时,他曾拿起剃刀,想为王屿剃度,谁知那剃刀无故自断,他便明了:此事不可为。 王译道:“幸而他眉目自成一格,与皇上和灵君都不一样,我才放心把他带回京城。” 黑子落下,问空道:“一年前,闲桥君来找过我求医问药,此人在江湖有些声望。庙堂太高,江湖,不失为一条路。” 王译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没有干涉他们往来。若是有一天事发,就让闲桥君带他远远离开。” 问空大师忽笑道:“施主,老衲赢了。” “大师棋艺又精进不少,王某甘拜下风,”王译看着棋盘,叹了口气,起身道:“大师还要在京城停留几日?” 问空道:“普渡寺的法坛已经讲完,了尘也娶到了心仪之人,老衲该回去了。” 王译拱手道:“小儿早夭,我却不能去探,还请大师回去后多为他燃一注香,添些元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问空念了声佛,大步下山而去,密林山谷之中,回荡着悠长佛歌。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王译仰望苍穹,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云层翻涌。 第三卷:风起云翻涌 第七十章 第三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薛汲颜睡了个饱觉,醒得比王屿还早,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王屿好好地在各自的被褥里睡着。她兴兴头起身更衣,一会儿回家,她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王屿被薛汲颜吵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薛汲颜已经准备好了。对他道:“起来用早膳罢。”王屿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还早得很呢。 薛汲颜看他不动,想过去推他,被他一把拉住道:“别乱动。” 薛汲颜道:“怎么了?” “会出事。”王屿的表情很严肃。 “故弄玄虚,”薛汲颜道:“那你快点罢。” 王屿洗漱后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面,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的薛汲颜一直盯着他,恨不得替他吃快一些。 离珠进来道:“少爷,少夫人,白萼jiejie拿了许多锦盒来,说是夫人给薛府准备的。” 薛汲颜道:“好好地拿到马车上放着。”王屿放下了碗,优雅地漱了口,拿起一方帕子擦嘴。薛汲颜过来拉起他道:“好了,别磨蹭了,快走罢。” 王屿无奈地被她一路拉上车,薛汲颜道:“待会儿见到妙姐儿的时候,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怯生。” 王屿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唇瓣,忽然道:“我好像还没有吃饱。” “啊?”这人,没吃饱漱口做什么?薛汲颜道:“还好我备了一些点心,你现在要吃么?” “口脂带了么?”王屿不答反问。 “带了,”她正要唤离珠拿点心,身上一重,王屿已是压了下来。 “等下要补一补口脂。” 他先是轻轻一吻,然后像一寸一寸地吮着,像是一点一点地品尝美味的羹汤,爱不释手,流连忘返。一股陌生的燥热涌上来,薛汲颜制住他往下的手,道:“停下!” 那只手的主人不理会这软绵绵的抗议,手腕一翻,径直去往想去的地方,那里满手琼脂,香腻柔滑。不知他碰到了哪里,薛汲颜战栗了一下,呜呜地扭着,挣扎间忽地碰到一个硬物,她浑身一僵,猛地推开了王屿。 王屿在意乱情迷之中不妨薛汲颜使了大力气,后脑一下子撞在车壁上,“咚”地一声响,他揉了揉后脑勺,苦笑一声。为什么这事儿到了他这里,如此艰难。 薛汲颜听那响声甚大,下了一跳,挪过去道:“你,你没事罢。” “后脑疼。”王屿瞥了她一眼,道:“下面也疼。” 薛汲颜忙道:“对不起。” “这就完了?” 薛汲颜觑了觑他的神色,绞着手帕道:“要不,我给你揉一揉。”后面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揉后脑。”话音未落,王屿已经躺了过来。薛汲颜一手撑着他的头,一手轻轻按压着他的后脑,王屿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当离珠过来报薛府已到时,他还意犹未尽。 离珠在马车外,等了一会儿也未听见动静,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报一遍,听得少夫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拿我的口脂来。” 离珠忙取了口脂过来,从车内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接了过去。又等了一会儿,少爷和少夫人才姗姗下车。 少爷看起来心情很好,面目柔和,少夫人却似乎有些生气,挣开了少爷伸过来的手。两人一齐进了薛府,在福润堂叙完话,谢夫人将女儿拉出来,悄悄道:“姝姝儿,你们晚上可还好。” 薛汲颜几乎要垂泪:“母亲,实在是疼得太厉害了,一到晚上,我就害怕。” 谢夫人怜爱地抚摸着薛汲颜的手,心道,在三姐妹中,姝姝儿出嫁的年纪最早,只怕是要在那方面多受一些罪。她想了想,道:“我给你压箱底的册子,你看了么?” 薛汲颜红了脸,道:“没有。” 谢夫人道:“拿出来看一看,与你有益,顺着他一些,以后就慢慢会好了。” 薛汲颜咬牙道:“实在不行,给他纳一两房妾侍好了,由着他折腾去。” 谢夫人无奈地笑了:“王家好家风,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要是真的纳妾,你就该哭了。” 薛汲颜低头不语,谢夫人叹道:“姝姝儿,男女之事还是有趣味的,要不怎么叫鱼水之欢呢,你要放松一些。” 薛汲颜不想再说下去了,便转了话头,道:“母亲,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