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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么副看着冷心肠的人,养了整个部族近百口人,身边的人年纪虽大些,可个个忠心不二。 部族里的人进出了几回毡包,案上的茶水也凉了几回。阿泰尔有些坐不住了,拍了桌子就要站起来。 “人现在都没来,你们果然是骗我的!” 阿泰尔话音刚落,余光瞥见毡帘掀开,泰善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呼延骓看着他,眉头轻皱:“来了?” 叫呼延骓说,他和泰善对阿泰尔撒的那个慌,实在是无奈之举。全然没想到阿泰尔这一次竟然死活要见到人才相信。 想着这事的麻烦之处,他方才坐着虽镇定,心头却隐隐生出了不悦,只想着大不了就动动拳头,把那烦人的弟弟打出去。 可泰善回来了,打弟弟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泰善笑着点头,侧开身子,让出了身后跟着人。 来人身量不高,看样子年纪比阿泰尔还小上许多,却不怯弱,只微微低着头,便迈着轻盈的步伐,稳稳地走进了毡包。 这是个小小少女,皮肤如羊乳般白皙,一双美目蕴着星光,穿一件藕粉色袄衣,袖口是雪白的狐毛,衬得一双白嫩的手越发透亮,头上簪的是光泽细润的玉兔模样的簪子,镶着两枚小巧的玛瑙做那兔眼睛。 虽然看着娇娇俏俏,只举手投足间,却丝毫不带娇弱,反而透着几分镇定和大气。 呼延骓眼底闪过明光,转瞬即逝,见小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唇角含笑,朝他福身行礼,呼延骓起身,几步走到她身前。 他没想到泰善会把赵幼苓带出来,且还做了一身女孩打扮。只是这么看着,的确是天生一副好样貌。 “云雀儿。”呼延骓道。 少女嘴角微微翘起,福身道:“殿下。” 她一开口,就是一副黄鹂嗓子,清清脆脆,听着分外动听。 呼延骓愣了片刻,敛去面上打量的神色,托着她的手肘,便将人引到了阿泰尔的面前。 赵幼苓进门时只扫了阿泰尔一眼,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呼延骓。这会儿被人引到阿泰尔面前,就见骓殿下的这位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弟弟,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连连往后退。 赵幼苓只得扭头去看呼延骓。后者眉头皱起,似乎是觉得自家弟弟现下这副模样,看起来太丢脸了一些。 “阿兄……阿兄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小妖精的?” 要不是阿泰尔说话时,口中喊的“小妖精”并没让人听出几分鄙夷,呼延骓只怕就要拳头招呼了。 “阿兄快与我说说,回头我也去捡一个这副模样的小妖精来。” 他说完又去看赵幼苓,目光灼灼,哪里还有刚才的羞涩。 呼延骓眉头拧起,不客气地把人推开:“人见了,你该滚了。” “成的,成的,我这就走。”阿泰尔嘴上说着走,可眼睛还盯着赵幼苓看,不等呼延骓捏了捏拳头威胁,他往边上躲了躲,道,“阿兄,这小妖……这小嫂嫂看着太小了一些,回头我给你留两个女奴先侍奉着。” 他丢下话,拔腿就跑。呼延骓脸色铁青地赶了忍笑的泰善去追,等偌大的毡包里只余了他和赵幼苓两人,这才神色稍缓。 赵幼苓动了动,张嘴就想告退,却见呼延骓蓦地转过身盯着自己。 她心头一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第16章 呼延骓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女,沉默得连眼底都不带半分烟火气。 赵幼苓生得娇柔,身形单薄,的确更像是女娇娥。先前穿了男装,倒只觉得清秀些,像个漂亮的小郎君,等换了这一身女儿家的装扮,无端就把身上那有的几分英气压下去,只剩纤细袅娜的姑娘模样。 毡帘卷起,北风吹来,她脊背挺着,迎着他的目光,动也没动,倒让人觉得这是一株挺拔的白杨,不似脆弱的娇花,花茎纤细一折就断。 这样的姿态…… 呼延骓看着,忽然就眯了眯眼,蓦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人脸抬了起来。 “大胤的阉伶,都似你这般气度?” 看着赵幼苓这副模样,呼延骓心头升起一抹异样。 他知这小东西身份有异,看着似乎的确是个阉伶,且与那些大胤教坊的女人相熟,实则只怕身份并不普通。 刚刚她进门那几步,看着步伐快,可行不露足,这样的仪容他只在他生母身上看到过。那是被人经久教导出来的。 赵幼苓并不作答。 她看得出来,她身上有秘密的事,没瞒过呼延骓。 有些习惯是融入骨子里,不敢也不会忘却的。赵幼苓跟着生母在韶王府住了那几年,便是还没有开蒙,也耳濡目染,学了微末的姿态。 这些习惯,她从前也记得,却是被叱利昆的女人嫉恨,硬生生打断过一条腿。哪怕后来养好了,腿也已经瘸了,面上看不出问题,却是再做不到行不露足。 就算想要挺直脊背,也只能苦撑一小会儿。 赵幼苓想着,垂下眼帘。 “阿泰尔这段时间都会留在部族里。”呼延骓撒手,就着她的衣袖,擦了擦指尖蹭到的脂粉,“他回去之前,你都做这样的打扮,替我把那个碍眼的家伙赶远点。” 他说完转身,却听见身后突然道:“殿下。” 他回头,赵幼苓径直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我既帮殿下这个忙,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呼延骓暗暗发笑:“你是我的奴隶,身为奴隶为主子做事,什么时候也称得上一个‘帮’字?” 他这样明摆着拒绝的话,赵幼苓抿抿唇,只作没听懂:“殿下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不过是苟且求生的奴隶,殿下于我既有恩情,再多一份恩,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这奴隶……此后定好好侍奉殿下。” 呼延骓看了她一会儿,眸光沉凝。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莫非之前为那个蠢货求情的时候,也是用这口吻,这副姿态?” 呼延骓返身走回到桌案后坐下,手指瞧着桌面,瞧了赵幼苓一眼。 “你这样,就不怕让我一怒之下打杀了?” 赵幼苓提了裙子,小心地在桌案前坐下,与呼延骓面对面,饶是如此,脊背已经挺直。 “若是殿下要打杀了我,那也是我命该如此。”她看着呼延骓,目光不由有些变幻起来,“遇见殿下已是我命不该绝,也许老天爷都知道,殿下不是那样心狠手辣之人。” 呼延骓挑眉。 赵幼苓道:“殿下的部族,不过百余户,加起来至多千余人。可这千余人,我正经瞧过,老者居多,妇孺其次,再次则是壮年。然这些人里头,十人便有八人,或身有残疾或年迈体弱。” “所以呢?” 赵幼苓微微垂首:“所以,我猜测,这些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