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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尚公主,呼延骓身上如今还多了个驸马都尉的身份。都知道赵幼苓的公主府尚未建成,驸马改了自己的府邸名,挂上公主府的匾额一时间也叫人惊叹。 可惊叹完了,路上该怎么围观还是怎么围观,该拦的车照样要拦。 等婚车终于到了地方,随车而来的人们当即被公主府外灯火通明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公主府的规格,可看得出来,宅院是经过了主人精心装饰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灯火如昼,一片喜气洋洋。 围观的百姓开始凑趣起哄,连带着跟着凑热闹的宗亲家的小郎君们也闹腾了起来。 他们多是被呼延骓打服的,如今呼延骓成亲,娶的还是韶王女,自然也跟着过来看个热闹。 呼延骓并不理睬他人,车帘一掀,不等人一探究竟,就见他打横抱着新娘下了婚车,大踏步迈进院子。 小郎君们哄笑着要跟着去,才一进门,就见着了自回汴都以来,便鲜少在外头露面的长宁公主。 哦,长宁公主在还不是公主的时候,可是堂堂英国公府的三小姐,手里的马鞭不知抽打过多少宗亲家的小郎君。 于是前头呼延骓抱着妻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往后院走,后头的长宁公主语笑盈盈地截下了想要凑热闹的小郎君们,将众人都引到了喜宴上。 “不……不拜堂吗?” “也不用……不用百子千孙帐?” 赵婳微微一笑:“陛下有言,不必这么繁杂。” 呼延骓自幼无父,又是戎迂人,自然不必照着汉人的规矩,拜堂成亲。 再加上就算要拜,如今赵幼苓的情况又怎么能让人瞧见。 小郎君们这头要热闹,听她这么一说,愣了愣,旋即都回忆了起来。 新娘听说还没醒…… 前头的热闹与后院的沉静无关。 新房内,罗帐低垂,龙凤蜡烛将屋子点得亮堂堂的。呼延骓几步进门,站在床边动作蓦地轻柔了许多,小心将怀中的少女放到床上。 她闭着眼,烛火映照之下,眉如翠羽,肤白如雪,许是抹了胭脂,白皙的脸上晕着淡淡的嫣红。 他看着,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嘴,又吻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一路向下,再落回到她的唇上。 等到这一长串的吻结束,他撑起身,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她的脸。 忽然,眼皮颤动,那双闭了数日的眼,潋着水光,缓缓睁开。 第126章 眼皮很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了很久。赵幼苓眼皮颤动, 无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动作, 所有的挣扎只来自于脑海深处的反应。可这股“挣扎”的力量, 让她终于酝酿出力气, 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仍旧是迷蒙的,尚且还看不清眼前,只觉得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下一刻就将她抱了起来。 她靠上那人的怀抱,意识朦胧, 只能依稀感觉到周围满是光亮,后知后觉地抬起手。 手掌还没碰到人,五脏六腑突然有熟悉的感觉叫嚣着蹿上喉咙。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转过身,趴在床沿就开始干呕。 她压根吐不出什么东西, 只是那种从脏腑深处传来的酸涩, 让她无力抵抗, 唯有张嘴,想要将不适呕出喉咙。 温暖的手掌扶在她的肩头, 意识一点点回笼, 她开始想起这几天浑浑噩噩,迷迷蒙蒙中,好像这个人时常会出现在身边。 那种熟悉的感觉,带着青草的气味。 “呼延骓?” 她忍下不适,伸出一只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身侧呼吸声粗重,似乎俯下身来, 贴着她的肩膀,将人半扶起,一手环抱着她,一手拿着巾帕动作轻柔地擦过她的嘴角、下巴。 良久,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回应。 “嗯。” “我……怎么了?”意识开始清晰起来,赵幼苓跟着也想起了自己从宫宴上离开去找呼延骓的事。 门外有茯苓着急的询问,呼延骓高声回应了句,这才低头将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慢慢包拢。 “中毒了。”呼延骓沉默了下,道,“甄氏没了。” 赵幼苓一时没有反应,过了会,才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隐约有听到过甄氏中毒的声音。 “查出来了吗?” “下毒的是两拨人。甄氏是替韶王挡了灾,要杀他的人是太子。你……是被安定公主的人动了手。” 真要查下毒的主谋,呼延骓和韶王并不需要通过刑部都能查出来。所以,尽管太子备有后手,把事情都推给了废太子,天子甚至也因势利导,但他们知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听到是东宫那对父女俩下的毒手,赵幼苓不安地抖动了两下。 呼延骓将人搂紧,在她耳畔沉声道:“别怕,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许是因为得了最安心的安慰,又依靠着结实安全的怀抱中,赵幼苓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她到底身上余毒未除,能睁开眼,能说话已经是好了一大截,他不心急。 呼延骓低头看她,微微叹息,吻了吻她仍沁着冷汗的额头。 他不心急,只要她好好的,再久都不急。 天将拂晓的时候,有浅白的光亮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新房。伴着霞光鸟鸣,有丫鬟仆妇轻声细语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赵幼苓缓缓睁开双眼,眼帘打开的一瞬,看到光影映着大片的红在自己眼前展开。 她盯着大片的红看了很久,直看到眼睛生疼,眼角沁出泪来,这才抬手想揉眉心。 只是才抬起胳膊,就撞上了一块结实的胸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动了动撞疼了的手腕。 而后,她微微垂眼,看着自己腰上搭着的男人的胳膊发了一会儿呆。 许是这个时候,昨日的记忆才终于回笼,她顿了顿,听着头顶男人的呼吸,慢慢抬起头。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没有分隔,彼此亲密地靠在一起,一抬头就能看见男人的脸。 也不知几天没有打理过的胡茬,又粗又黑,闭着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黑眼圈,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过,只差在脸上用墨写下“疲惫”两个字。 床帐半挂在一旁,恰恰挡住了照到床头的阳光。 她看着男人的睡颜,好不容易将视线从男人脸上拔开,这才留意到周边的环境。 到处都是大片的红。 床帘、窗花、铜镜,哪哪都能看到红色。 还有窗台前一对已经燃尽的蜡烛,仍旧能看到堆积在底下的红色蜡泪。 赵幼苓呆了一呆。 再看向身边的男人,呼延骓俨然已经睁开了眼,双眸黑沉沉的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