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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钟离眜的说法,项羽和韩信是两个难捉摸的人。 认识,突然相恋,突然大吵一架,突然分手……当然,在分手前他们还有无数次和好与争吵,甚至选择用同居来延长感情的存续期,可这没能改变一拍两散的结局,反而让争吵更为频繁,或许更恶化了事态——将可沟通的热战催化为不可沟通的冷战。对此钟离眜可谓了如指掌,深受其害。作为两人的共友,他势必小心翼翼,生怕只言片语的偏差会掀起无妄之灾。 不过都分手了,你该看开一点。 他向两个人的微信都这么发,转头又点开第三个人的小窗,发出信息:他已经分手了,把握好机会。 发完信息后钟离眜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将整个人埋进沙发里,吐出很长很长的叹息。 项羽之于钟离眜,是朋友更是上司。即便项羽多次强调自己的公私分明,钟离眜始终无法达到那种境界。换言之,他对项羽这种人很难完全共情——泱泱大国,万万黎元,有几个能做到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站在他人奋斗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呢?而韩信,出身微末,举目无亲,却惊才绝艳,并拥有超乎常人的自信,敢闯敢拼。 按普遍现象而言,的确更加容易引起他人的同情。 钟离眜承认,两个朋友之中,他更偏向韩信。毕竟像项羽那样的人,不需要刻意努力幸福就会自动找上门。而韩信,上周递交了离职申请,这周联系到他,说已经搬离了原来的出租屋,给了新的住址欢迎他来做客。在这座城市工作四五年,钟离眜生活经验丰富,一下子判断出对方住址区位的优劣,一时之间有些哽咽。 他自认对不起项羽,但他更希望韩信能找到幸福。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对面回复谢谢两个字,可末尾带上的︿︿表情却异常刺眼。钟离眜匆匆关掉对话框,不想看上哪怕一眼。 所谓难捉摸,表现在个人行为上即是前后不一,阴晴不定,让人猜不着路数。 韩信认为自己很好捉摸,只要符合他的利益,他就会答应得很爽快,被踩到了雷区也会作出拒绝的意思表示。他认为直率这个词形容自己再好不过。 和项羽分手了将近四年,期间他忙于工作,疏于自我排解。所以当项羽主动找上门时,他很利落地打开门。这个利落基于他对项羽的了解,他明白鸭舌帽檐下的眼睛藏着什么。这种行为在成语词典里能找到完美概括的四个字——引狼入室。可是他非常自信,自信于自己看人的眼光,自信于自己把控距离的手段。 他同时认为,项羽是个难捉摸的人。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而他正被摁在门板上吻。 昨晚项羽突然上门,两个人颠鸾倒凤一场,清理的时候已经到深夜。今天早上八点的闹钟响起,被起床气十足的大少爷摁停摔在地上。韩信意识迷糊,从床上挣扎起来,腰还是软的,被项羽一胳膊压回床上。他不得不一巴掌打在项羽肩膀上:松开,我约了人。 项羽有健身的习惯,肩膀的rou结实,抽得他手痛。见对方还不松开,韩信便知道跟一个睡神沟通无异于对牛弹琴,于是直接把放松的两条长腿踹开,这样才顺利地下了床。 他捯饬自己很有手法,又快又好。不消多时,镜子里的人焕然一新。韩信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外表足够整洁后离开盥洗室。 他拉开门,只见一个人立在面前。背着光,长刘海又乱糟糟地挡着。项羽上身精赤,布满细密的汗,手上拿着一条浴巾,一条四角内裤。 韩信瞥了他一眼,然后让出一条道。 项羽的动作很快,大概只是漱了个口。他出来时韩信还在看手机,听到动静连头也不抬,说了句“早餐在桌上”就没声儿了。 “哪儿去?” 项羽把盥洗室的短毛巾盖在韩信头上,露出两片唇瓣任意亲吻。韩信呵斥他“松开”,说九点有约。项羽充耳不闻,整个身子压上去。韩信两条胳膊撑在他肩膀上,说浑身汗臭别挨我。项羽同样当没听到,一手直接抄向他下身,五指在裆部位置更偏下的地方按,果不其然挤出一个隐约的轮廓。 “都湿了,晨勃不解决很难受。” 他好像很体贴,但韩信知道他没安好心。起床的时候项羽两腿夹着他的腰,那东西被他磨磨蹭蹭的动作弄醒了,直直抵着小腹。不知道项羽进去洗脸有没有纾解,看他反应是没有的。 韩信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热,跟项羽相处他很容易变成这样。他俩rou体的契合度太高——项羽喜欢大开大合,他的身体也足够耐cao。热恋的时候白日宣yin实在正常,有时候会耗上一整天从客厅做到卧室。项羽尤其喜欢捂着他的口鼻,韩信知道这个动作没有恶意,但第一次玩窒息时还是被吓得把对方咬了一口。身体被cao熟以后,就算项羽没有指令,他也自动自觉找个枕头埋脸。 他们都好年轻,对身体的开发充满好奇。现下项羽拿毛巾遮住自己半张脸,韩信当然明白他那点花花肠子。而麻烦的是,现在他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趁性欲没有完全抬头,他再次把项羽踹开,起来的时候被对方抓住手,整个人被拽向大门。 项羽把他摁在门板上,只是稍微使点劲就能让韩信动弹不得。他吻得好狠,或吮或咬,把两片唇作弄得红肿。用舌探着齿关,项羽感到被自己手掌钳制的僵着的脸微微颤抖,这时他微微抬头,留对方一点呼吸的空间。又趁韩信发愣的空挡,再次探入。 他另外一只手握着对方侧腰,感到韩信稍有倒下的倾向便适时松开。韩信感觉身体越来越渴,心想完了,已经开始湿了。项羽也感觉得到,于是彻底放开了压制,撤走了顶在人腿间的膝盖。韩信已经站不住,怨念地扫了他一眼。那水光盈盈的眼睛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逗笑了项羽:“我在帮你。” 帮个屁。 韩信不无愤恨地脱了裤子,还得叠好放在一旁。项羽不好再得寸进尺,分外配合地做润滑。最近做得不少,那口xue配合得让项羽发出调笑的喟叹。 “十五分钟内做完,你接我过去。” 打车的司机说走就走,韩信恨得咬了项羽一口,肩窝留下一圈齿印,疼痛让项羽更兴奋,搓捻花蒂的手指更加用力。他用指甲掐那点淡红色的尖尖,很快把它弄得充血挺立。这种情况下,韩信站不稳,一直往下跌。项羽就把对方双腿打开架在腰两侧,简单撸了几下直接插了进去,冒进的动作让人防不胜防,激得韩信长吸一气。 韩信的脸红着,双眉微蹙,眼睛有点发直,腿根在抖。项羽便知道,韩信在疼。可是他并没有放轻动作,反而动得更狠。在zuoai这件事上,他完全摸透身下这人。韩信怕痛,但也好痛,越疼越兴奋,水也流得越多。果不其然,只是浅浅插了几下,挤着他物什的rou更软嫩,动作逐渐带出“嗤嗤”的水声。项羽咬着韩信耳朵,低沉的嗓音惹人发抖:“我进深点,争取不漏出来。” 这样说着,项羽直接一插到底,又朝臀rou刮了两巴掌,轻易留下红印子,说放松点。巴掌落在身上让韩信湿得更严重,和项羽的性爱太过激烈,总会让他昏了头,届时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结果就是让项羽硬得更厉害,又再多做几次。他听着身下“嗤嗤”的声音,耳边又仿佛听到“嘀嗒嘀嗒”的针走声。韩信几乎被情热融化的大脑走在两个极端上,每当他爽得如至云巅时又把他拉回现实。忐忑的心促使他于喘息间数次询问“现在几点”。背对着时钟的项羽自然不知,只想他闭嘴乖乖矮cao:“时钟在你那个方向,自己看。” 韩信这时才恍然大悟,眯起眼睛努力看分针走向。可这个姿势让他颠得好厉害,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夹紧项羽些事上面,就算看到了脑子也反应不过来。 项羽被他下意识的动作讨好了,托着他的臀用力冲刺。大腿平举的姿势使得体液不得不挂在半空中,“哒哒”地往地板掉。项羽箍着他的腰,只觉得软rou把自己吸得头皮发麻。他每凿一次,那泉眼外溢的越多,下一次吞得更深。冲刺之间,对方直接把头靠在自己怀里,往下看可以从空隙看到二人结合的地方。韩信一张俊脸红得厉害,眼神有些疲惫,也不再挂着他极讨厌的冷静的笑。这副情迷意乱的模样教他很受用,于是撞开挤缠的媚rou,心满意足地释放在里面。 “烦死你了,真的。” 体液不可能乖乖留在内里,还是滑了下来,留下纵横的湿痕。韩信再次冷静下来,眼神毫无波澜,这是他生气的表现。他接过项羽递来的纸巾,将私处乱七八糟的液体擦干净,又不得不找出被扔在角落里的香水喷了喷。他特别讨厌香水,不管调得多好,都能品出加工的劣质气味。 看着皱巴巴的一个个纸团,韩信烦躁地想,是不是该找个医院看看。又瞥了眼毫无愧意的项羽,立刻又转变了态度:有病的不是自己。 呛人。他穿好裤子,再次往身上喷了一遍,眉头紧锁。 这下连随意出入各大场所,闻惯各色香水味的大少爷也捂起鼻子。韩信越看越觉得项羽狗都嫌,抄起公文包大步流星走出门。 赴约路上,项羽还开着电台,曲目全是摇滚。韩信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一大早就听摇滚。他被烦得不像话,低头玩手机。微信传来一条新信息:你到了吗? 刚好赶上十字路口,信号灯红得刺眼,刺得韩信想暴揍项羽一顿。这种没由来的怒火好像也只有与项羽相处时才会有。他瞥了司机一眼,对方穿着休闲短袖,脖子挂着银项链,愉悦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扁。 下车的时候,韩信重重地甩上车门,突然被司机叫住。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愉快的脸。项羽叫他凑过来听他讲话,韩信真弯下腰了,结果耳尖被咬了一口。 “夹好那些东西哦。” 韩信想盖他一巴掌,但是项羽很快就把头缩回,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九点钟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灿烂。现在已经超时五分钟,韩信不得不加快脚步赶。拐了个角很快抵达约定的咖啡馆,透过玻璃窗轻易可以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没关系。陈平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迟到的尴尬以这善解人意的一笑告终,他们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两个聪明人谈论公事总是容易达成一致,所以他俩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就结束了工作谈话。 接下来就是私人时间,韩信放松了自己,靠着靠椅回答陈平的问询。不过他对别人的生活并不关心,在陈平谈论自己时,咖啡馆外的花草布置吸引了他的注意。 “今天晚上方便去吃个饭吗?” 韩信被这句话拉了回神。他打量起旧友介绍的对象,心中并不很满意。他与陈平共事过一段时间,因为身处不同部门,其实并无交集。只是四年前跟项羽分手,离职西楚后,知道陈平也离职,又共同收到天汉的offer,才熟络起来。到了新的公司,他俩也还是分属不同部门。在韩信心里,陈平跟他是真不熟。不过四年前有一段时间,陈平跟他在微信上聊天的确比以往频繁好多。 他是个理性的人,可能跟项羽待久了也有些感性。陈平诚然长相不赖称得上上佳。可是过往共事时,他总能感受到对方莫名炽热的视线。而一抬头,平视起对方时,这种视线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这种窥探似的行径让他不爽,只想远离对方。 “不了,今晚有约。” 韩信说着给项羽发了条信息,叫他来接自己。低下头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难堪之感,心情坏得一塌糊涂。 “好吧,”陈平露出颇为遗憾的笑,“期待下次见面。” 项羽自觉是个好捉摸的人,尽管他努力装出另一种样子。 回去韩信的公寓,大概玩了一个小时游戏,韩信突然发来信息,让他去接。 开车的路上,他突然思考起他二人的关系。说起来还有些可笑,他们热恋了三年,瓜熟蒂落后开始zuoai。两人rou体非常登对,来感觉了就做,可谓日日宣yin,夜夜笙歌。四年前分手,做炮友做了三年。如果有段时间他们想约,又会恢复起同居的日子。现在韩信被介绍去相亲,出发前还跟他打了一炮。看起来分没分手都差不多。 韩信比想象之中放得开,他欣赏这样的人。实话说,一开始,他还以为韩信是个蛮正经的人。当然,项羽所谓的正经并不是什么好词,常用来形容像他亚父一样的人物。 到了接送地点,韩信上了车,这回关门是正常力道了。项羽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知道人气消了。 “相亲对象怎么样?” “拜托,我们谈了公事好不好,”后视镜里的韩信一副要翻白眼的样子,“不好,不喜欢他。” “那可是陈平啊,大帅哥。以前上学大家都喜欢他。”项羽嬉皮笑脸起来。 “别人喜欢关我什么事?你喜欢我介绍给你。” 这话撂出来车内突然陷入沉默,过了几秒钟韩信才觉出不对,转头看了看项羽,笑容已经垮下去。 谁惹你了?韩信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项羽更加不满意。他知道他俩关系怪得很,所以为什么要第三人插足他俩奇怪的关系。这种莫名其妙的火气,突然在心里点燃。 全世界惹了我。他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