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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敛袖,回到桌前刷刷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了医侍,让她们立刻去配药,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一并丢在床头凳上,然后转过头对书凝道:“再给修仪清理下创口,要重新上药。” “奴婢遵命。” 书凝早就严阵以待,听到陆明蕊吩咐她做事立刻就动起来了,烧水烫毛巾剪绷带全都自己来,为岳凌兮清洗伤口更是不肯假手于人,其余的侍女就在旁边打打下手,未曾入帐。 趁着这个空档,陆明蕊和楚襄去了外间说话。 “她的手怎么样?” “不太好。”陆明蕊一双杏眸微微凝住,略显沉重,“好几处筋脉都受到了损伤,需要重新接好,麻烦不说,即便接好了也不一定能恢复成原来那样,无法提重物是肯定的,写字吃饭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她没有言明这个过程会有多辛苦,但楚襄是知道的,小时候练武的时候扭了筋,父皇给他正回来的时候他都疼得冷汗直流,更别说是断了重新接,他不忍心岳凌兮受这样的苦,遂开口问道:“如果不接会如何?” 陆明蕊沉吟道:“照修仪的情况来看或许近期活动无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断掉的筋脉会慢慢萎缩,到最后……这双手恐怕什么都做不了了。” 闻言,楚襄面色一滞,半天没有说话。 恰在这时,书凝掀帘而出,冲二人福了福身道:“启禀陛下、陆太医,修仪的伤口已经清理好了,是现在上药还是……” 陆明蕊抬眸看向楚襄,低声吐出一句话:“若要接上手筋,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无须她说楚襄也明白,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恢复,况且这是要见刀子的事,等岳凌兮愈合了再来做又要受一次伤害,倒不如一次性解决,陆明蕊手法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思及此,楚襄薄唇一抿,吩咐道:“你先出去候着罢。” 陆明蕊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随后楚襄径直踏入了房内,才掀起床前轻轻摆荡的垂纱,就与一道纯净透澈的目光对个正着,他微微一愣,旋即伸手抚上她的侧颜。 “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阵子了。”岳凌兮脉脉地看着他,语声轻缓如水,“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这一路她烧得昏昏沉沉的,多半时间都在沉睡,虽甚少与他交流,可每次醒来都能见到他担忧的眼神,她心里愧疚,想快些好起来,又觉得力不从心。 楚襄探了探她的额温,仍像先前那般烫手,清醒只怕也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善解人意,绝口不提自己有多难受,只顾虑着他的感受。他心口泛酸,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了吻她干裂的唇角,温柔又小心,满怀缱绻之情。 “莫说这些,好好休息。” 岳凌兮不为所动,看了看他略显沉暗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顿了半晌才道:“我是不是……以后都没法再当你的女官了?” “你可以当我的皇后,我的妻子。”楚襄在她耳畔柔声道。 “可我不想一无所用。”岳凌兮勉强握了握他的手,目含恳求之意,“就让明蕊为我接上手筋吧,疼也不要紧,我忍的了。” 楚襄沉默片刻,扭过头对书凝道:“去把陆太医叫进来。” 书凝细声应了,一阵窸窣之后,陆明蕊再次回到了房间内,扬眸一瞅这阵势,便知楚襄多半是听了岳凌兮的,于是转身就开始从药箱里掏东西,银制的长针、钳子、手夹一样样地摆在了桌子上,闪着锋利的冷光,乍一看,颇让人瘆得慌。 楚襄不着痕迹地散开了床头的垂纱,意在遮住岳凌兮的视线,她心里一片雪亮,状若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回王都?” “想回家了?”楚襄抚摸着她的发丝,目光温柔似水。 “想。”岳凌兮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想在莲池好好地洗个澡,想在玄清宫的摇椅上睡一觉,还想去找襄襄玩。” 也只有在病的时候她才会展现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楚襄弯唇轻笑:“它比你过得好,不用担心。” 说话间,书凝已经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来到床前,不等她说话岳凌兮就一口吞下了,未过多时,人已有些昏然。 “会不会等我回去了,它已经不认得我了?” “不会。”楚襄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粒,低声安抚道,“你走了它都不爱跟宫女们玩了,成天缩在窝里不出来,任谁哄都没用。” 岳凌兮微微展颜:“看来它只喜欢我。” “我也只喜欢你。” 楚襄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她红了脸——旁边的太医侍女加起来近十个人,他的言语这般□□,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 岳凌兮如此想着,却不料他又来了一句:“我就爱看你脸红的模样。” 真是要羞死人。 岳凌兮只想用手捂住他的嘴,奈何神智越来越昏沉,那张俊美的脸也越来越模糊,最终眼皮一沉,失去了意识。 “开始罢。” 楚襄转眸看向陆明蕊,神色已不复方才与岳凌兮聊天逗趣那般轻松,陆明蕊深知此事马虎不得,亦收起了笑嘻嘻的样子,坐于床前开始下刀。 整个过程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陆明蕊怕岳凌兮疼醒了受罪,又怕她挣扎起来麻烦,所以加重了麻沸散的剂量,所幸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她缝好伤口岳凌兮都还陷于沉睡之中,仿佛对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痛楚毫无所觉。 楚襄本来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军营那边反复派人来催,才不得已走了。 日沉月升,夜晚来临。 岳凌兮醒来的时候周围的宅院刚好华灯初上,一片璀璨光影,川流不息,行馆内也点上了无数盏长明灯,亮如白昼,屋子里的陈设和布置无不证明着她所在的地方并非西夷,而是她心心念念的楚国,她迷糊了一瞬间就意识到了。 实在是太久没有过这种安稳的日子了,一朝放松,竟有些恍惚。 紧跟着她就感觉到两只手臂火辣辣地疼,像是一把火烧进了骨子里,上面似乎敷了层冰冰凉凉的药膏,能稍微缓解一点,她下意识地想去碰,却发现手腕被绑在了床栏上,丝毫动弹不得,想必是怕她睡梦中乱动,扯裂了伤口。 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正要唤书凝过来,却见纱帐外有两道黑影渐行渐近,还伴有男女交谈的声音。 “今晚不是要偷袭符城?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有陛下亲自坐镇指挥,无须我参与。” 陆明蕊似乎噎了噎,继而又道:“你也知道陛下在这里,那你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行馆探望凌兮?” “她伤成这样,我怎能不来?” “我不是让你不来,只是眼下风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