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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只觉脑中昏昏沉沉,胸口烦闷欲呕。他用力甩了甩头,接着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每当附近有人死亡,那些死亡的气息从太阳xue上的生死根进入体内,都会带来这种不适感。 程宗扬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他此时的修为用来防身只能说聊胜于无,耳目却灵敏许多。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耳鼓上,听力立刻以他无法察觉的速度倍增,连远处微弱的虫鸣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师哥……他……他……”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隐约传来。 另一个人冷哼一声,“怕了么?” “可他是……” 那男子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飘来,“……眼下群龙无首,谁不想分一杯羹……我不杀他,他们迟早要杀了我们。” 隔了一会儿,那个少年小声陪笑道:“赵师哥真是好功夫……洞玄九式,徐师哥……就被刺穿了喉咙。他作梦也想不到赵师哥的剑法……” 姓赵的得意地笑了一声,吩咐道:“给他绑上石头,沉到河里去。” 程宗扬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声音不再传来,才吐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又撞上一桩谋杀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听口气倒像是同门之间自相残杀。程宗扬摇了摇头,这些人平常师哥师弟的叫着,翻脸的时候比对敌人还狠。 从梦中醒来,程宗扬了无睡意。衣上还沾着阿姬曼的香气,那名鲜花般的舞姬却已经杳然远去。这会儿头脑清醒过来,程宗扬意识到有些不对。阿姬曼离别时只字没有提到她的母亲,她对自己这个便宜主人都这么认真,怎么可能对母亲不管不顾?那丫头嘴上不说,又不让自己送她,多半是怕他担心,悄悄去找母亲了。 程宗扬叹了口气,希望那丫头运气够好,能顺利找到母亲和哥哥吧,这种乱世,谁也顾不上谁了…… 回到苏妲己的大宅,天色刚微微发白。几名早起的奴仆正洒扫庭院,只看了程宗扬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路穿过前院、正房、画楼……隔着后院的高墙,就听到雷鸣般的鼾声。程宗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武二爷可真是猛人,连鼾都打得这么豪情万丈。 正感慨间,只见小婢香蔻儿两手捂着耳朵,飞也似的从后院跑了出来。程宗扬趁她不备,一把抓住她,把那小俏婢拽到房后。 香蔻儿吓得哇哇乱叫,等看到是程宗扬才松了口气。小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我了。里面睡的是谁?像只要吃人的老虎……” 程宗扬道:“夫人回来了吗?” 香蔻儿白了他一眼,“还没呢。” 程宗扬道:“是个奴隶,准备去南荒,我先把他带了来。对了,你在我背包里有没有见到一只信封?” 香蔻儿撅起嘴,不乐意地说道:“没有。” 程宗扬比划着描述道:“是织锦的面料,黄颜色的,外面用蜡封过,可以防水,你再想想。” 香蔻儿没好气地说道:“是平斜纹织锦,封口有火漆的吧。” 程宗扬一阵惊喜,“你见到了?在哪里?” 自从发现丢了锦囊,他就提心吊胆。 王哲托了他三件事,这是最简单的一件,自己居然把锦囊给弄丢了,未免太对不起他。 香蔻儿没有回答,只是示威似的挺了挺胸。 小婢的胸部还没有发育,只微微鼓起一点,看上去稚嫩可爱。程宗扬愣了一下,试探道:“在你怀里?” “然也。” 香蔻儿笑靥如花地说道。 “太好了!赶快给我。” 香蔻儿耸了耸胸,“你自己拿啊。” 程宗扬露出大灰狼一样的笑容,“你以为我不敢吗?” 香蔻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尖,两手背在身后,把胸挺得高高的。 程宗扬看看周围没人,毫不谦让地伸出手,贴着小婢的脖颈伸到她怀中。 香蔻儿咬着唇,精致的粉脸渐渐发红。她身上的肌肤滑嫩如酥,两粒小巧的鸽乳微微隆起,软软的细滑之极。隔着她胸前的衣物,手指触到锦囊的轮廓,程宗扬顿时心下大定。他不客气地张开手掌,在小婢胸前摸弄着,一边捏住她小小的rutou,在指间一捻。香蔻儿嘤咛一声,身体软软伏在程宗扬手上,一张小脸变得通红。程宗扬感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婢整日跟着苏妲己耳薰目染,小小年纪就动了春心。想归想,要程宗扬吃了这根嫩草,他还真张不开嘴。 “找到了!” 程宗扬拔出手,笑呵呵掏出那枚锦囊。 香蔻儿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小声道:“胆小鬼。” 程宗扬摸了摸她脸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等你再大几岁,就知道我是不是胆小鬼了。” 目光移到锦囊上,程宗扬顿时一怔。锦囊上的火漆剥落,封口已经被人拆开过,露出里面一角素纸。 苏妲己与王哲有怨无恩,让她知道自己跟王哲的关系,绝非好事。程宗扬心头一急,顿时冒出汗来。他定了定神,“是谁拆的?” “当然是夫人了。” 香蔻儿撇了撇嘴,“一张白纸,有什么好藏的。” 白纸?程宗扬连忙取出锦囊里的信笺,果然是一张雪白的素纸,干干净净连半点墨迹也无。”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夫人随手扔了,还是我把它检回来的。” 程宗扬不知道王哲怎么会封了一张白纸给他,这会儿也无暇去琢磨,笑道:“多谢你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香蔻儿脸上忽然一红,甩开程宗扬,转身跑了。 苏妲己不在,香蔻儿一大早到柴房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是…… 想到小婢的表情,程宗扬顿 时恍然大悟。那天看到凝羽被搞的一幕,这小婢真的是动了春心,如果这会儿柴房睡的是自己,香蔻儿已经不是完璧了。 朝柴房走了两步,程宗扬又收回脚。武二郎一见他,肯定就三个字:“钥匙呢!” 这会儿找不到凝羽,还是别去听二爷的炸雷了吧。 直到傍晚,苏妲己才满面春风地回来。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左武军第一军团在草原上被大军围攻,除一小队游骑脱离战场返回塞上以外,包括王哲在内的万余军士尽数覆没。塞上驻军已经上书天子,并出动轻骑赶赴战场探寻王大将军的下落。 为了躲避王哲和那个贱人,自己十余年来寸步不敢离开五原城。苍天有眼,终于除去了自己喉中的梗刺。只要再除去那个贱人,就再没有任何可以束缚自己的存在。 眼前最要紧的,还是那些霓龙丝。白湖商馆早就应该进入六朝内陆,在那些商贾大邑中赢得一席之地。霓龙丝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人手找够了么?” 那名年轻人恭恭敬敬说道:“已经找好了。” 说着递上名单。 “武二郎?” 苏妲己露出一丝惊讶。 看在肚子里冰蛊的面子上,程宗扬作足奴才的模样,“小的答应每月给他十个金铢。” “十个金铢?” 苏妲己坐起身来。 程宗扬以为她认为这个价格过于昂贵,连忙道:“说好了就走这一趟南荒,三个月三十枚金铢,夫人若是嫌贵,不妨把小的薪水扣掉一半。” 苏妲己摆了摆手,“我是说,武二郎答应了吗?” “答应了,只不过要先把他手脚的镣铐打开。” 看着苏妲己的表情,程宗扬忽然警觉起来,“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苏妲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他答应那就无妨了。武二郎义薄云天,只要答应,绝不会反悔。只不过十枚金铢……还真是便宜呢。” “是吗?” 程宗扬意识到自己检到宝了,顿时心花怒放。 苏妲己瞟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一层迷雾,自己也看他不透。说他笨吧,他年纪轻轻,不但手里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霓龙丝,还知道寻来巧匠织成内衣:说他聪明吧,连戈龙都能把他抓来当奴隶。说他能干吧,从牢里救他出来时,混得和乞丐差不多,说他无能吧,他不但精通南荒秘术,还能说服武二郎为他效力:说他怯懦吧,凝羽亲眼目睹他不动声色地下手杀死孙疤脸:说他勇敢吧……呸,苏妲己自己都不信。一个甘当奴才的人,怎么也和勇细界扯不上关系。 这样看来,这年轻人真有些像是商人…… 程宗扬道:“不知道取来霓龙丝,夫人要做什么用途?” 苏妲己媚眼如丝地说道:“自然是做些衣物了。” “呵呵。” 程宗扬干笑两声,他很怀疑这些二十一世纪还嫌过于暴露的内衣,在这个时代会有人买。苏妲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这商馆平常做些什么生意?” 不就是贩卖人口吗?这生意有什么光彩的。 苏妲己悠然道:“五原城最大的青楼醉月楼,就是我白湖商馆的产业。从五原往东,直到重泉、竞州、夷陵,都有我白湖商馆的醉月迷花旗。” 原来是连锁妓院,难怪这妖精会如此看重霓龙丝。透过自己的经验,程宗扬得出结论,这些情趣内衣对男人的杀伤力完全奏效。如果醉月楼的妓女人手一套情趣内衣,必定是客如云来,财源滚滚。现在连程宗扬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找到霓龙丝,如果能在这个世界织出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吊带、镂空、蕾丝、透明、真空……等等各种情趣内衣,无疑是造福所有男性的绝大善举。”凝羽,你去解了武二郎的镣铐。” 凝羽提醒道:“夫人。” 苏妲己笑道:“那厮虽然凶蛮,但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既然答应为我商馆效力,就用他这一次。况且武二郎只是暂时屈身在我这里,也不好留他一辈子。先解了他的镣铐,待从南荒回来再作计较。” 主人这样说,凝羽只好答应,“是。” 看着跃跃欲试的程宗扬,苏妲己笑道:“凝羽,办完事带他去醉月楼,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她们好生侍候。” 凝羽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才祁远来报,当日从天竺换来的那名舞姬,被人用五十金铢买走了。” “哦?” 苏妲己一怔。 程宗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不敢确定阿姬曼现在是否真的离开了五原城。 那个布老四也许不认得自己,凝羽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他买下了阿姬曼。 苏妲己想了一会儿,有些不舍地说道:“枉费了我在她身上花的力气。去查查是谁买走的。五十个金铢,倒让他捡了便宜。” 出乎程宗扬的意料,凝羽并没有直接把自己交出来,只简短地应了一声。 离开画楼,程宗扬作了贼免不了有点心虚,忍不住去看凝羽的脸色。凝羽神情冷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程宗扬讪讪道:“多谢……” 凝羽屈肘一撞,捣在程宗扬胸腹间。程宗扬险些被撞得闭过气去,只说了半句的话被生生噎住。 凝羽头也没回,掠出月洞门,程宗扬扶着墙直起腰,好不容易喘过气跟了出去,没等他开口,凝羽就冷冷道:“她能听到。” 程宗扬立刻闭嘴。 “这里不妨。”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此处距离画楼有五十米的距离,那妖精要是还能听到,也未免太强了。 凝羽讥嘲道:“救了一个女孩,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英雄了?” 程宗扬点了点头, “侍卫长明见万里,确实有一些。” 凝羽冷笑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她留在这里,未必是坏事,你买下她,未必就是好事。” 程宗扬挑起唇角,“是吗?” 凝羽反问道:“你不觉得那舞姬有什么异样吗?” 程宗扬先想起阿姬曼那对硕大的rufang,以她的年纪来看,那对rufang未免太大了。 还有她的舞技,程宗扬敢断定阿姬曼的舞姿完全是为性交准备的。 “夫人花了偌大力气调教她,过两年送往内陆,再不济也能被个王孙公子买走,做为侍妾。现在你把她买下来,让她自己往东天竺去。若路上被人拐骗,可未必有现在的下场。” 程宗扬强笑道:“夫人这么用心调教阿姬曼,就是想把她卖钱吗?” 凝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原本要把她送往黑魔海,所以才不许男人碰她。” “黑魔海?” 凝羽没有解释,她停下脚步,然后推开院门。一条猛兽般的大汉立在门前,虎目精光四射。武二郎双臂一展,“铮”的一声,腕间铁链拉得笔直。 凝羽取出一枚形制奇异的钥匙,慢慢打开武二郎手上的镣铐。虽然知道武二郎不是喜好暗施偷袭的小人,但在他的威压下,凝羽仍不禁绷紧了身体。”嗒” 的一声,镣铐松开。武二郎一把夺过钥匙,打开脚上的铁镣,随手扔给凝羽,然后舒展了一下双臂,挺起胸,爆发出一阵狂笑。 凝羽脸色微变,翻腕握住刀柄,“武二郎!你要食言吗?” 武二郎傲然道:“二爷说过的话从没有不作数的!” 说着双肩一耸,跃上院墙,犹如一头出闸的猛虎般掠过重重屋脊,转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愣了半晌,程宗扬才道:“他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凝羽冷冷道:“去醉月楼。” 第七章 恩怨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自从被醉月楼拿来标在自己的艳帜上,这两句诗就被一群风流兼下流的才子们歪解为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的口号,竞相标榜,无不以醉月迷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