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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钱,半年之后付清一百八十枚金铢。 双方争执不下,程宗扬道:“师太,你空口白话就想再拿我二十枚金铢?当我羊牯啊!” 慈音道:“贫尼是出家人,做生意就讲一个&039;信&039;字,向来都是以诚为本。” “……师太,你是出家人吗?” “阿弥陀佛,贫尼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慈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公子若是怕人财两失,不如贫尼找个保人。” 秦桧立刻道:“两位慢聊,在下告辞。” 慈音一挥拂尘把秦桧扯回来。”秦二,你方才说得好,相逢便是有缘,如此便与贫尼作个保人吧。” 秦桧朗然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秦某身为程公子属下,出面作保与情理不合,还请师太三思。” “你我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俗礼?难道公子信不过你吗?” 程宗扬咧了咧嘴。”让师太说中了,让他作保,我还真有点信不过。” “原来如此。不知秦二信得过程公子吗?” 秦桧道:“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公子信不过我,也是没办法。” “无妨,你先替程公子给贫尼二十金铢,算是你借给程公子的。你既然信得过程公子,不用担心他不还。如果你担心我与程公子的生意不成,就由你来作保。 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自己?你自己当自己的保人,这下总信得过了吧? 秦二,拿钱来吧!” 只见慈音拿着钱囊施施然走远,剩下程宗扬与秦桧面面相觑。 “jian臣兄,你好像被人骗了。” 秦桧缓缓点头。”破财消灾吧。唉,秦某这点积蓄只怕风吹雨打去了。” 直到傍晚,小紫才带着浓妆艳抹的卓云君回来。程宗扬道:“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 “人家带卓美人儿去道观上香。嘻嘻,那些牛鼻子没一个认出她来呢。” “你是知道卓贱人比你还害怕被人认出来吧?” 程宗扬心情正好,顾不得埋怨死丫头出去生事,“哈哈,慈音老尼姑下午来了,你猜她来做什么了?” 程宗扬得意洋洋地说了下午见面的情形,然后道:“老尼姑答应把静善那个小尼姑作价一百金铢卖给我,先取二十金铢的利钱,半年之后若是满意再付余款;若是不满意还可以退货,一铢也不多要。等于是二十金铢的价格把那个小尼姑卖给我半年。怎么样?划算吧?” 小紫同情地看着他。”程头儿,你被人骗了呢。” 程宗扬点了点头。”那贼尼是够狡猾的,那一番话把jian诈无比的秦会之都绕晕了,jian臣兄钱都给了还没回过味来。” “大傻瓜,自己被人骗了还可怜别人,人家好同情你哦。” 程宗扬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被骗了?” 小紫翘起唇角,笑吟吟地道:“慈音巴不得甩掉静善那个小尼姑,偏偏你这条大头鱼要了钩,答应买下来。你想要那个小尼姑,偷也行、抢也行就是买不得。” “为什么?” 小紫眨了眨眼睛。”琵琶花精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琵琶花精?” 程宗扬一阵心惊rou跳,“你说谁是琵琶花精?” 小紫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等等!” 程宗扬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秦会之说过,苏妖妇有姊妹三人,其中的琵琶花精败在你的便宜老爸手里,不知下落。难道是她?” “是啊。” “可是死jian臣刚才说慈音的姊姊在南荒--难道不是叶媪吗?” “没错哦。苏妲己她们是结义姊妹,叶姨是琵琶花精的亲姊。要不然你以为秦傻瓜怎么知道她们的身份?” 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她怎么会当尼姑?” 小紫笑道:“当尼姑吃的、用的都可以化缘,住在庙里又不用出房租,捉鬼、念经还有钱拿。她那么喜欢赚钱,当然要做尼姑了。” 林清浦只知道玉音庵的慈音师太,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看来琵琶花精是败在岳鹏举手下之后才用“慈音“这个法号出家当比丘尼。 王哲一死,曾经被他制服的苏妲己就出来兴风作浪。但岳鸟人死了足足十五年,琵琶花精一直不改尼姑的身份。 程宗扬当然不信小紫说的“当尼姑好赚钱”的笑谈,那么她是有什么忌惮吗? 慈音与叶媪虽然是亲姊妹,但那句“贱人“可见姊妹间的关系早已破裂,自己纵然有心打听,只怕慈音这些年的经历,叶媪也不了解。 程宗扬越想越是头大。自己与苏妖妇势不两立,撞上她的结义姊妹肯定是能下狠手就下狠手。 但秦桧对慈音的态度,显然叶媪对这个亲meimei还有几分香火情。凝羽还随着叶媪疗伤,自己怎么好对叶媪的亲meimei下手? 话说回来,纵然自己放过慈音,慈音若知道死丫头就是岳鸟人的女儿,又怎么会放过她?……说到底只有一句话:岳鸟人,你的仇家实在太多了啊。 第五章 欺之已方。 香竹寺,观音堂。 慈音拿着钱袋进来,正要打开,一条黑白相间的细长物体忽然伸来,像豹足一样轻捷地踏住那只淡黄的丝囊。 轻风拂过,白色纱帷飘荡起来,露出纱帷后一个俊俏的身影。 静善一手挽着佛珠,俏生生地立在柱旁,一条修长豹尾弯成弧形,从她的身后一直延伸到慈音手边,长及丈许,黑白交错的豹纹在柔美中蕴藏着野兽凶猛的力度。 慈音叹了口气,松开钱袋。 静善露出一丝不屑的目光,豹尾一卷,把钱袋收回去,冷冷道:“果然是贼性不改,这时候还想着骗人钱财。 ” 慈音淡淡道:“小师太还是年轻,哪里知道世间的父子可以成仇,夫妻可以反目,师徒可以冰火不容,亲如手足也可以你死我活。唯一靠得住的就是这些钱铢,至少它们不会背后给你一刀。” 静善冷笑道:“你骗了那么多钱,难道能救你一命吗?” 慈音道:“如果不是我拿钱买命,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凝在空中的豹尾突然挑起,像鞭子一样朝慈音抽去。慈音拂尘一旋,白色的细丝旋转着散开,吐出一朵淡红的荷花花蕾。 娇艳的花瓣层层绽开,露出里面金黄的花蕊和碧绿莲蓬。虽然是真气凝成却维妙维肖,犹如实物。 接着她一声清吟,犹如玉石琵琶被一双纤纤玉手拨动,让人禁不住沉醉在优美的旋律中。 静善眼中闪过一抹妖异光泽,接着红唇轻动,“咄”的一声轻喝,慈音的清吟随即断绝。那条黑白相间的豹尾从荷影中穿过,将那朵荷花击得粉碎,然后重重抽在慈音胸前。 慈音的护体真气轻易被豹尾破开,身躯如落叶般的飘飞出去,跌倒在地。她抚着胸,唇角涌出一股鲜红血迹。 静善的豹尾在身后昂起,她穿着白色僧衣,两条修长美腿交错着款款走来,然后一脚踏住慈音的胸口,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想不到他会给你留下一个禁制,而且还泄露出来了吧?” 慈音脸色苍白,唇旁殷红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静善俏脸一板,寒声道:“你在香竹寺已经住了一个月,十天之内再不把玄水玉交出来,我便剥了你的皮!” 说着她豹尾一挑,扯开慈音的衣袖,从里面挑出一颗佛珠握在手中,转身离开。 慈音望着静善的背影,苍白面孔逐渐变得冰冷,刹那间,她看似寻常的面孔就像拂去尘埃的花间精灵,流露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冷艳风华。 敖润光着膀子提了桶凉水,“嗷嗷“叫着兜头浇下。虽然不是滴水成冰的酷寒天气,但进出都要穿着重裘,那桶水也和冰水差不多。 敖润这个凉水澡洗得惊天动地,让冯源抱着皮袄在一旁看得直咧嘴。”我说队长,洗个澡用得着这么鬼叫吗?” “痛快!痛快啊!” 敖润拿着钢针般的猪鬃刷子在身上刷着,对冯大法的讥讽理都不理。他的胸前长着半寸长的护胸毛,像毯子一样纠结成一片,身上肌rou块块隆起,单论身板,三个冯源捆起来也及不上他。 敖润昨晚一夜没睡,和鹏翼社的人马一起把金铢装船后运往荆溪,这会儿刚回来。他拿着鬃刷把自己浑身刷得发红,然后又“嗷嗷“叫着浇了一桶凉水,接着把衣服拧干,披在肩上,大摇大摆地回房间,一边叫道:“冯大法!给哥哥生堆火!哥哥要烘衣服!” 冯源一口回绝:“程头儿吩咐了,今天让我养精蓄锐。队长你要用火,我到灶上给你拿。” “木柴一股烟火味儿,哪儿有你烘出来的干净?” 敖润道:“我跟你说,你们平山宗的火法烘衣服最合适……” “我呸!我先把你的裤衩都烧了!让你太冬天光着屁股套皮袄!” 程宗扬一边听着两人在外面斗口,一边拿着笔杆在库房写着辞行的书信。 来筠州的半个月接连出了王团练和慈音这两桩意外,虽然暂时没有造成危害,但对自己的粮食生意深具威胁。 不过在解决这两桩麻烦之前,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俞子元坐在他对面,同样一夜未睡,这会儿看起来却精神奕奕。库房所有的金铢已经转移到荆溪县衙,按照计划,今晚之后,除了祁远在城中的粮铺应付门面,吴三桂、易彪、林清浦、冯源,连同俞子元从鹏翼社带来的几名兄弟都会转移过去。 敖润则和程宗扬同行--毕竟自己来筠州是雪隼佣兵团牵的线,冯源既然留下来,至少敖老大要回去向石之隼覆命。 “公子要回江州?” 程宗扬拿起信纸吹干墨迹,笑道:“这叫制造不在场证据。” 程宗扬无意久留,今天粮铺挂出每石六百铜铢的收购价,铺面的粮食收购量显着减少,一般人家已经开始惜售观望。相反的,来自同行的交易量大增。宏升粮铺大量出货,日昌行的周老板甚至把库存全部搬空,从程记粮铺的这位少东家身上狠狠赚了一笔。 周边州县的粮商不肯让筠州这两间粮行吃独食,连日来,祁远已经陆续谈定十几笔生意,少的数千石,多的上万石。按这样的规模,一个月内自己手中的存粮就能突破二十万石。 时间正好。秦桧文质彬彬、儒雅风流,既出口成章又写得一笔好字,轻易博得箱州官府那些文官的好感,言谈间将他们无意透露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宋军的后勤供应摸得一清二楚。 随着年节结束,各地民夫陆续抵达,明天就是正月十一,筠州常平仓存粮将从,明天开始启运,以支应烈山前线。 从箱州到最前方的金明寨,运粮队伍需要六到八天。据秦桧打探的消息,宋军的存粮最多只能支持八天左右。 周铭业等人猜得不错,自己确实在筹划着cao弄粮价。 不过那些商人只想到官府会调用常平仓平抑粮价,让自己这个不懂规矩的外来商人血本无归,却无论如何难以想到,自己cao弄粮价的手法是直接烧掉箱州的常平仓,让他们无粮可调! 筠州常平仓的数十万石存粮一旦被毁,前线的宋军立刻陷入无粮可用的困境,负责后勤供应的官员只能以最快速度调集粮草。周边州府的常平仓一旦告罄,粮价将一飞冲天。 在关系到胜败生死的紧要关头,王团练的 威胁、慈音的出现,都成为可有可无的插曲。 秦桧来筠州的头一天就把常平仓的建筑图弄到手,这些天去常平仓闲逛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有死jian臣负责放火,可以提前庆祝箱州常平仓的末日。 至于程宗扬自己必须赶在筠州常平仓被毁的消息传到宋军大营之前,回到江州和孟老大、小狐狸一起面对宋军可能采取的激烈攻势。 “草民程宗扬,见过滕大尹。” 程宗扬来之前,原本想着见到官就叫声“大人“。秦桧一听,赶紧交代这位不懂礼节的家主,无论汉晋还是唐宋,“大人“都是儿子对亲爹的称呼,千万不能乱用,家主恐怕以前就常被人笑话。 对于滕甫来说,直接的就称“知州“,文雅的称“大尹“,以滕甫担任过御史传承,自请外放做州官的身份,叫声“州牧“也不为过。 滕甫点了点头。”坐。” 程宗扬没想到滕甫会亲自接见他。滕甫是一州之主、文官首领,自己只是个外来商人,能递一份书信进去已经不错了,可滕甫看过信便让人召他在花厅见面。 滕甫敲了敲信笺。”字写得不错。” 程宗扬笑道:“不敢掠美,是秦会之的手笔。” “会之是个人才,不但写得一笔好字,经义也是极精的,处事又干练。如此人物却做了商贾……” 滕甫摇了摇头,“野有遗材,宰相之失啊。” 当着自己的面夸自己的手下,这墙角挖得太直接了,程宗扬只好来个笑而不言。 “不过论起仁厚,” 滕甫话风一转,“会之却是不及你了。” “大尹谬赞了。” “你信上说粮价高昂、本金不足,准备还乡再携来钱款?” “是。在下初来箱州,粮价每石不过三百铜铢,如今已经涨了一倍。铺中虽然尚可支撑,不免捉襟见肘,恐怕有负大尹所托,才要回乡一趟。” 滕甫叹道:“也是老夫强人所难。你既然是做粮食生意的,依你之见,粮价是否还会再涨下去?” 程宗扬明白过来,滕甫肯接见自己是因为担心粮价。毕竟他是一州的父母官,粮食高涨关系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