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善店里死人了

    “卖可怜？你当我做慈善的？借钱不用还？小五，泼红漆。”宋高已经不耐烦了，她转身站在楼梯口抽烟。

    屋里的打闹、哭求声好像与她无关。

    思绪就像飘逸的烟雾一般，开始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当初为什么要搞柳文善呢，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人拽进跟她一样的泥潭里？她又如何面对白晓？

    伤害别人就那么快乐吗？宋高，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被宋子信传染了疯病？你疯了是不是？

    妈的。

    看易拉罐不惯，一脚将它踹下楼，但火气丝毫未减。

    “不还钱？这个星期五如果我看不到我的一万五，我就满大街贴你的裸照。”宋高将细高跟踩得很响，她双手抱胸对那个撒泼的女人冷笑。

    女人一愣，随即哭着跑过来要抱宋高大腿，嘴里还喊着：“宋姐，我真的没钱！这个星期五真的不行！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行不行？我给你跪下！”

    那些欠钱的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跪。但钱就是不还。

    宋高皱眉，示意小五将人拉走。

    “没钱你借什么钱！没钱就做鸡咯！死八婆！”小五把油漆桶一扔，跑过来将哭花妆的女人拖走，又是一顿巴掌。

    “滴滴！”挎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宋高拿出一看，是柳文善。

    盯了屏幕几秒，还是接了。

    宋高走下楼梯离闹声远了一点，才开口：“不生气了？”

    葱白指尖在暗绿色的扶手上敲击着，她一边听着那边的声音一边抬头看看小五那边的动静。

    电话那边的柳文善其实正在酒店，他这里突发事件，一个顾客死在了房间里。

    “有人在我店里烧炭……死了！我不想报警，如果报警我的生意就完了！没人会来我店里了！”他十分慌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热锅里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传出去影响一定不好！但是这具尸体要怎么办？

    他猛地转头看向床上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然后对电话那边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死尸藏起来？我们伪装是他办理退房手续，然后一切就与我们无关了！”

    他是不是傻了？

    宋高沉默了好一会，忍住想骂他的欲望，说道：“把窗户打开透气，我大概十五分钟到，你先不要动尸体，等我来了再说。”

    他要是脑残把尸体破坏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小五，把值钱的东西搜出来带回去。我有事要用车，你等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宋高吩咐完就匆匆下楼开车。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保洁阿姨，她照例在11点进房间来收拾卫生，因为退房时间是上午10点。

    被眼前一切吓到的她第一时间做的是找酒店老板柳文善，而不是报警，是存了一点私心的。

    “说不定还能捞点钱呢！”

    毕竟酒店里发生死人，这可是丑闻。

    果不其然，柳文善给了她两千块钱，并让她管好嘴巴。

    “是是是，我一定谁也不告诉！”她拍着胸脯跟柳文善保证，随后就去工作了。

    15分钟后，安乐大酒店。

    宋高敲了敲房门，有些不耐地站在门口等着，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着的女士烟。

    很快，门被打开，柳文善探出脑袋观察着宋高身后的走廊，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让出路。

    “就是这个傻逼死了！你快帮我想想我们要怎么样把尸体搬出去，对了，晚上怎么样？等人都走了就行！不对，那样太明显了！我们还是……”他的焦灼已经摆在脸上了，动作神情也变得有些神经质。

    “够了，镇定一点。”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强硬地将柳文善拉过来按着他的肩膀逼他坐下。

    见他还欲开口，宋高索性捂了他的嘴。

    “你再说下去我就拿烟烫你的嘴。”威胁永远好用，柳文善一下子就从死人的恐惧中抽离出来了。

    宋高坐到他旁边，将黑皮挎包随意放在沙发上，然后继续抽着那支细烟。

    全然不理柳文善那双委屈巴巴的狗狗眼，他都快哭了。

    其实在来的路上宋高就已经报警了，现下只要稳住柳文善情绪等待警察到来即可。

    “你就没想过换个生意做？”肩上突然多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宋高揉了揉他的头发，偏头问道。

    这一问，把柳文善问住了，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的情绪再次低落。

    就像他爸说的一样，他干什么都干不好，做什么都失败，连书都读不好。

    “先从类型上开始想，饮食、娱乐、住宿、服装、美发。对哪个感兴趣就研究哪个。”宋高走到他面前捧起那颗低垂的脑袋，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又在柳文善发呆之际用包里的湿纸巾擦去唇印。

    等一会警察来了她就该走了，她不能被人发现她私下跟柳文善走这么近。

    “我好像没有价值……”柳文善抓住宋高的手臂，用一种非常难过的眼神望着她。

    宋高无奈叹气，抱住他轻声道：“你对我有价值。”

    她有节奏的轻拍他背部，像母亲安抚孩子那般。

    明明自己都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

    “警察快来了，这件事情其实并不严重，录个笔录就完了。阿文乖，不要怕。”她感觉到他的挣扎，又将他抱紧。

    “你骗我！你骗我！死人真的影响很大的！我会完蛋的！我什么都搞砸了！我搞砸了！”柳文善吼叫着大力推开宋高，宋高被他推的踉跄，险些站不稳。

    看着情绪失控的柳文善，宋高抿唇快步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清醒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可能会坐牢？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她握紧拳头，脖颈青筋暴起，此刻气得想打面前人一顿。

    柳文善被扇呆了，他眨了眨眼，嗫嚅道：“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

    楼下已经传来警笛声，宋高无意逗留，摸了摸他的脸便转身快步离去。

    独留柳文善回味脸上的余温，但很快他便整理好心情准备迎接警察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