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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琅点了点头。记忆中,那个人似乎也是这样嗜甜。 等了又等,见她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修尤终于转回脸,问了一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呀……”宋琅微歪了歪头,眸光投落在远处树梢挂着的月亮上,轻轻浅浅的,似乎是在回忆。 修尤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我都已经,快忘记他是什么样子了。”宋琅忽然低下了头,眼里浮出一丝苦涩,“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修尤蓦地闭上眼,将脸别开。 冬夜的寒风簌簌吹过,仿佛在心房处洞穿了一个孔,冷风吹入,是彻心冰冷的痛楚。 他低头,手握紧撑在身侧。霜白的月光透过黑头盔的缝隙,落在那沾了水汽的、轻颤的长睫上…… 一夜疏凉。 月光从这一方狭小庭院,一直照到城内高耸的钟楼里。 同样的幽冷,同样的煎熬。 神官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他攥紧了拳头,眼眸里燃烧着阴沉的火焰, 一整晚,他都被某种冰冷又火热的感觉折磨着。时间慢得如同刀割一般难受,今晚那一幕幕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用近乎狎昵的姿态搂住她,亲吻她唇线精致的丰润嘴唇,抚摸她裸露的优美的肩头…… 他眼中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那是一种凶狠的,嫉妒的,又混杂有羞愧的光芒。 是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心底,生出了某种他从不曾想到的疯狂嫉妒。 只要一想到,那名或许是她恋人的登徒子,那样肆无忌惮地触碰她的模样,他脑中就涌出了千万个残忍的念头。但是与此同时,他又不可抑制地一遍遍勾勒她当时的模样——月光下,她微微扬起的、如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她精致如骨碟的锁骨,她白皙圆润的裸露肩部…… 那些不受控制涌出的画面,令他难堪又愤慨到面红耳赤。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徘徊在地狱之谷的边缘,只要一低头,就会看见深不见底的罪恶与黑暗。但是,却又无从逃脱,无从抗拒,只能任由自己逐渐被地狱吞噬,湮没。 她会毁了他的。 早晚,她会彻底毁了他的。 清醒地想到了这一点后,他感到一阵惘然的心慌意乱,又觉得这一切荒诞到近乎滑稽。 但凡上神有一丝怜悯他,怜悯他日夜祈祷的虔诚,怜悯他三十余年如一日的清修,怜悯他对神学不懈的研读,那么,就不至于将捆缚着他虔诚灵魂的锁链,交到一位异乡女巫的手上。 这一切,多么荒诞,多么可笑。 …… 这晚,他辗转不得入眠,脑中满是纷至杳来的杂念。 直至天色蒙白,他索性起身,随意披上了神职者的白袍,便匆匆走出门,往艾洛克城的城门方向走去。 来到城门处后,一问之下,巡卫的士兵全然没有发现城外有什么异况。 神官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难道他昨晚并没有杀死那个男人? 他正阴沉着面容,眼里突然就映入了宋琅从远处走来的身影—— 一下子,那些整晚萦绕在他脑中的不堪形象,又开始浮现了出来。 神官脸色一僵,就要匆匆避开。 只是宋琅早已看见了他,过来打招呼道:“神官大人早晨好,没想到你也这么早就……” 看到她走近,神官猛地后退了数步,露出一副如避蛇蝎的模样。 在宋琅不解的目光中,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愤慨地甩袖离去—— 留下宋琅在原地一脸茫然:这人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 近乎落荒而逃地回到修道院后,神官扶着石柱急喘了一口气。 马上他又想到,她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无异,丝毫没有失去心上人的悲伤与痛苦…… 他紧紧握了握拳头,神色一下子变得沉郁。 耳边传来嘈杂的孩子玩闹声。 神官转过头,看向花丛里追逐嬉闹的一群唱诗班童子。 于是,他直起身子,迈步朝花丛间走去。 “神官大人好。”“神官大人好。” 因为神官的突然出现,一众童子们顿时停下了游戏的动作。他们像受惊的鹌鹑一般,站定成一排,不安地看着眼前面色异常阴沉的男人。 “你,过来。”神官伸手一指中间的大班,吩咐道。 …… 几个小时过去了。 一手一纸袋糖果、满载而归的大班,还没来得及和小伙伴们好好炫耀,一抬头就看见雕像石柱前,神官还直愣愣站在那儿。 “我让你问她的问题,你都问了吗?”神官沉声道,“有没有让她发现是我问的?” “都、都问了。我没让阿琅jiejie发、发现是你让我去的。”大班顿时缩起了脑袋,扁嘴道。 神官神色微松,问:“她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大班伸出食指挠了挠脑门,歪头说:“我去到旅馆的时候,阿琅jiejie和老板娘正聊得很高兴呢。唔,阿琅jiejie还接了一个D级佣兵任务,说等她完成任务了,就请我吃安利达家的蜜糖糕……” 神官的面容愈加暗沉,眼里掠过厉狞的狠色。 既然她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谈笑,还有心情接佣兵任务,那么看来昨晚在城外月黑风高的,他刺入那个男人心脏的利刃,也失了准头,竟然没能置他于死地! “喔,对了,”大班突然开心地说,“你让我问有关阿琅jiejie心上人的事情,可是阿琅jiejie说,她没有心上人啊。”阿琅jiejie还说,她现在最喜欢的男孩,就是聪明可爱的大班了。 “她说她没有心上人?”神官一下子抓紧他的手臂。在大班有点受惊的目光下,才稍稍松了手劲,压抑地追问道,“她真的、真的这么说?她来艾洛克城,不是为了和她住在一起的男人吗?” “阿琅jiejie家里,只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meimei,听说是她meimei生病了,她才来这里当佣兵攒铜币的。” 大班挣了挣手臂,没挣动,才发现紧紧盯着他的神官,目光在他说出这番话后,陡然亮得惊人。 “神官大人,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我去打探阿琅jiejie的事呢?”大班变得有点警惕了,他嘟起粉嫩的嘴唇,问,“难道……你也喜欢阿琅jiejie,也想要和我抢她吗?” 神官的脸顿时像少女般红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阴沉狰狞,他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我只是对那个……意图叵测的异乡女人感到猜疑……” “没用的。”大班自顾自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就是认定了神官大人是来和他抢女人的,“阿琅jiejie说了,她最喜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