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9

    初春的黄昏，夕阳将大地染上一片暖人的橙色，天边却是参杂着些许妖异的紫。

    洒上栏杆的夕阳馀暉，反射着点点光芒，有些刺眼、却不碍于观看这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带了些寒气的微风扫过，虽然说是穿着外套，不过依旧引来了向日一阵寒颤。

    金属撞击的声音，一顿一顿的自远方传来，不过一会，一旁通往顶楼的门便被打开了。

    来者不必多说，便是亦天。

    褐色的短发服贴着头部，肩上披着一条素白色的毛巾，从乾溼的状态来看，方才有洗过了。

    背着两个背包，穿着的运动服看来乾净整齐，估计是换过衣服才赶来赴约的。

    「抱……抱歉，久等了。」

    一贯的开场方式，亦天的话语间夹杂着些喘息，手撑着脚，看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脸歉然的笑着，将书包搁在脚边，亦天拿起一件外套便走向了向日。

    至此，向日都还有些疑惑。

    疑惑着究竟对方的来意为何，疑惑着是不是自己犯错了什么，疑惑着是不是亦天嫌他烦了。

    兀自的猜测在向日的脑内徘徊，不安分的肆意叫嚣，一点一滴的抽离了身体主人的精神。

    那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吗？」

    语音抖着，只觉得现在说的一字一句对向日来说都是艰难无比。

    紧张、害怕、担心。

    糟糕透了。

    「噢。」像是方才才想到自己的来意似的，亦天淡淡的应了声，「会冷吗？」

    顺势的带过了对方的问题，先是温和的关心道。

    现在的气温其实不低，披着温暖的阳光，甚至还有些炎热。

    不过向日却觉得体温正从他身上一点一滴的叛逃。

    「不会。」不明的恐慌，降低了向日说话的温度，简短，却也显得格外的生疏。

    见状，亦天并未说些什么。

    应该说是亦天也没察觉到眼前的人所思考、在意的事。

    此刻的亦天也是同样的忐忑。

    方才还有些寒冷的风，现在却带了些暑气。

    春日的气温多变，如同人心。

    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心脏快速跳动着，似乎隐约还能听见『碰咚、碰咚。』的声音。

    两人皆是如此。

    违和的寧静回盪在顶楼，或是尷尬、或是忐忑，总之绝非是多么好的心情。

    日头逐渐西下了，天色也渐渐变暗。

    风不在喧嚣、树叶的沙沙声也随之消失，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亦天开口了。

    先是明显的深吸一口气，似是决定要一鼓作气说出方才如鯁在喉的话。

    「我喜欢你。」坚定的眼神，似是亙古横躺的山峰，屹立不摇，「认真的，非常喜欢。」

    爱情总是悄悄的到来，轻巧的不让人注意到。

    随后，才如同那浪潮淹没我们。

    这场景对向日来说太过熟悉。

    熟悉到痛心，以至于一时之间还无法回应。

    只觉得心里的什么被硬生生的扯开，强迫的套在眼前的人身上。

    一切似乎如同当年。

    那瞬，影子重叠。

    「不……不要过来……」明明亦天没有任何动作，向日却失神的如同囁嚅般说道。

    一阵酸楚涌上鼻头，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没喜欢过人。」亦天没有往前，只是自顾自的解释着，「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情。」

    至此，向日都听不进去。

    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的微笑。

    「别……别骗人了。」

    一边说着，向日一边摇着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并滴在地面上。

    对爱情的定义，向日早就有些迷惘。

    甚至认为自己不再值得被爱。

    「我是认真的。」眉宇微蹙，目光柔和，其中却又混杂着坚定，「我喜欢你，何向日。」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向日愣了。

    脚底像是扎了根似的，想动却动不了。

    依旧是摇着头，眼泪像是溃堤似的，止也止不住。

    看到向日这副模样，亦天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往前，试图想替对方擦拭掉眼泪。

    「别哭……」

    「对……对不起……」

    在两人距离剩不到三步的时候，向日转身，与亦天擦身而过，嘴中不断的重复道歉。

    他逃跑了。

    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亦天。

    -

    「我是不是，太急了？」近乎呢喃，亦天的眸子有些无神的望着前方，脚步亦是缓慢。

    夜幕低垂，现在早已过了吃饭时间，亦天却还没到家。

    周遭的街灯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落在地面上。一旁的垃圾桶有些散乱，特显孤寂。

    天边看不到一颗闪烁，月亮也不知躲到哪去了，一切的一切看来都是如此的凄凉。

    方才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忐忑的心却变成了刺痛，像是什么硬是被的打碎了。

    兴许这便是心痛的感觉。

    亦天没有追上去，看向对方离去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下莫名的不想回家。

    拨了通电话到家里，支会一下父母后便在街上游荡。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披着夜色，望着无边的黑幕，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亦天，信步走在自家旁的公园。

    「好像被讨厌了啊。」

    千篇一律的景色，令人有些乏味。

    亦天举步走向了一边的木质长椅，确认上头没有尘土后便坐下了。

    微微弯着腰，手肘抵着膝盖，大掌掩盖住了整张脸，顺势也闔上了双眸。

    随着视线消失，额角传来阵阵的疼痛。

    懊恼、烦躁、痛心。

    各种讨厌的情绪交织成偏头痛的生理现象，却也无可奈何。

    「竟然还惹向日哭了。」

    至此，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只觉得差一点便要哭了出来。

    抹了抹脸，似乎这样能一把消除掉令人烦躁的情绪，亦天的手顺道拂过那头俐落的褐色短发。

    起身，亦天举足便打算走回家。

    ……也许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