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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年,组织部原定全省要联的,人家把专家都请来了。可是,因为经费不到位,不得不半途而废。” “呵呵,这位庾省长……怎么这么糊涂?” 龚歆摇了摇头,“组织部那种地方,你也敢唿悠他们?到年终考核干部,不怕人家给你穿小鞋,说坏话?” “要说这位庾省长,德才兼备、年富力强,倒是个人人称颂的好省长。可是,他自恃有才,也太傲了。人际关系越来越紧张。嗯,听说,前些日子组织部搞民意测评,他的赞成票可不多呀!” “这种事儿,不要乱说。” 龚歆冲他扬扬手,觉得这位秘书今天的话太多了。 “龚省长,这不是我乱说,是组织部的一位处长告诉我的。当时测评时,他就是负责计票的。连他都为庾省长担心呢!” “这一把手啊,处于矛盾焦点,坚持原则难免得罪人。要想四面讨好又做不成什么事。呵呵,当家人,不好当啊!” 龚歆感叹了一句,像是要为今天的谈话来一个总结了。他不能与一个秘书这么随意地议论自己的省长。何况,过去他们还是好朋友呢。 但是,自从来到这儿上任,他确实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他单枪匹马,没有朋友啊。真要是遇见什么事儿,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庾明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现在毕竟是君臣关系,难免有某些利益上的纷争和不愉快。刚才,杜部长的一席话,虽然有点儿出格儿,可是,他听起来却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和惬意。今后,两个人会成为政治上的盟友吗? “咣、咣、咣……” 新购置的汽锤,重重捶打着一块巨型的锻件。这如雷的吼声,撼动了天,撼动了地,也撼动了笼罩于工厂里的那股晦气、那股因为孙水侯被抓而漫延开的令人沮丧的情绪。 经过检察院一番折腾,孙水侯没有心思上班了。他将公司外部事务交给林工,内部事务委托给李英娣,自己则悠哉游哉地休起闲来。 是的,他没法工作,没法上班。他的心里很乱,甚至有些担心。 想起那天被抓到警车上的情景,他就心有余悸。幸好,自己有省人大代表这个社会地位,那些检察官还没有对他动粗。要是真的上了“手段”他这把老骨头就搭进去了。 实际上,让人家关一关、审一审,倒无所谓。他孙水侯自从恋爱越轨被开除厂籍成了流氓,他就没少与公安、司法部门打交道,刑讯逼供的事儿他也亲身经历过。这一次检察官修理他,不过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作为从世道上闯过来的人,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让这些人关几天,算个什么事儿。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这一次,检察院表面上是整他,实际上盯的是老金。当年,自己与李金铸竞争厂长,确实是*“银弹”取胜的。但是他没有行贿。他是*自己手里有十几个亿的资产做后盾,老金也是为了保证工厂的收益才力挺他中标的。事后,老金的小姨子做买卖,没有钱,向老金借钱,老金的老婆子大哭大闹,说什么也不借。他孙水侯是看到老金夹在老婆和小姨子之间太为难了,出于同情,才为他的小姨子赞助了40万元;当时,老金给他写了欠条,他还不要,想要把这张欠条一撕了事。这一次,真是多亏有这张欠条了。不然,他和老金都说不清楚了。 过去,在他的印象里,“北方重化”是一个庞然大物。是庾省长亲自领导的企业。有庾省长这座*山,谁也不敢来捣乱生事的。可是,这一次,有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冲老金下手了。难道,这庾省长的位置…… 越想,他越是觉得形势不妙,所以,他想从工厂的事务中暂时撤离出来,好好想一想,也好好观察一下局势。于是,他将工厂的事务帮了个安排,就悠哉悠哉当当起了逍遥派。每天到厂院里来遛哒遛哒,工厂的事情却是不问,也不处理。 正想着,只见前面走过一个人,一看,原来是厂部陈调度拿了一迭子报表,走到了锻造车间门口。那位老锻爷师傅看见他,便敞开了大嗓门子问:“老陈,焦炭涨价了,还买不买啊?” “等等,我请示一下。” 陈调度拿出了手机,“喂,英娣啊,焦炭的事儿,怎么办?” “照常买。” 英娣回答说。 他点了点头,向老锻爷传达了厂部的指示。 孙水侯这一撒手,秘书李英娣可真成了大忙人。 刚刚回了陈调度的电话,自动传真机又吱吱地响了起来。 收起了传真件,外部电话又响起音乐彩铃。 “李秘书,这个季度的贷款规模可能要压缩了。你们还需要多少贷款,抓紧打报告。” 这是银行办事处主任的电话。 “请留280万。” “好吧,明天你们派人过来……” 接着,又是定货的、催货的、签合同的;外部的、内部的……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忙忙碌碌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她并不觉得累,更没感到有什么困难。成堆的公务,在她这儿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俐俐落落。每当她拿起电话,向孙厂长请示一些大事,他就会耐人寻味地送给她那句话:“你看着办吧,你怎么处理我都放心。” 唉唉!也许是情有所系,天生就拆不开吧!她这个为父复仇而深入狼窝的神秘斗士,今天却真得要与狼共舞了。当她撤回了举报,思想上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时,孙水侯并没有怨恨她,反倒是更加信任她了。 “这些事情,以后你就全权处理了。” 孙水侯接过她的辞职报告,连看也没看就 扯碎了;接着,他递给她一纸文件,那是他向她授权处理某些业务的项目清单。 “孙总,你为什么这样?” 她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在捣什么鬼。 “嗨,英娣啊,我这个人,可不会记仇……” 他笑了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也许,从那个时刻起,她就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再为原来那个初始的目标应付这儿的工作了;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她的一颗心,从此真心实意投在了她所热爱的这些工作上。她与这个公司、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事务化为了一体。 本来,这所工厂就是她们老李家的。过去,爸爸在这儿当过车间主任,奶奶在这儿当过党委书记,她爷爷,还是这所百年老厂的创始人呢!这一改制,就改到孙水侯这些个体户手里了? 不知不觉,时钟敲响了四点,电话铃声稀落落的了。她处理完了最后一批文件,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斜着身子懒懒地躺在了沙发上。 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子充满了暖暖的气氛。 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像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屋子里,睁大了眼睛,细细地欣赏起了办公室里的物物件件。 豪华的写字台、精致的壁灯、天蓝色的屋顶、气派无比的书柜、灿烂的鲜花……林林总总的饰品一件一件在她眼前闪过…… 此时,那个被她挪了位置的保险柜,静静地呆在屋子一角,依然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柜前。 她伸出手去,轻盈的手指在保险柜的暗锁前下意识地一摸…… “吱扭……” 一声响,保险柜竟自动开启了。 她惊讶地朝里一看,那具骷髅消失了;柜子的中央,放置了自己刚刚拍摄的那一幅穿了江南秀女服装的艺术彩照。 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怀着一副疑惑的神情,慢慢拿起了照片,不知不觉就翻转过来。 照片背面,题了一行字,那是她熟悉的字体:我心中的红叶,你终于回来了! 啊!看到这行字,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个孙水侯,把我当成了当年的mama! 她迅速地放回了照片,将手指拄在发晕的额头上,懵懵地退回到沙发上。 这时,传出了“咣当当”的一声响,保险柜自动关闭了。 她躺下来,呆呆地望着屋顶装饰的那片蓝色的天幕,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26章:个体户的手段 别看孙水侯不上班了,他的心思并没有闲起来。这几天,他反复琢磨自己被抓这档子事儿,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对方抓的是自己,盯的目标却不是自己,也不是他想像的老金。他们这么干,整的是庾省长啊。谁都知道,“北方重化”是庾省长的根据地。杨总裁和老金是庾省长的嫡系部队。进口这套洋设备,开始是老金的主意,最后拍板的人,就是庾省长。现在,洋设备试车出了事故。这些人不是在查找事故原因上下工夫,却把几年前他参加矿山机械厂招标那点儿陈糠乱谷子的事儿抖落出来,这不是整事儿吗?那天,检察官审讯他时,就提到了老金习买这套洋设备在外国受贿的事情,这不是明白着他们要借洋设备试车失败的事儿,达到修理老金、继而整庾省长的目的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害怕了。虽然他是个个体户,但是他知道在中国这个地盘上要做买卖、要挣钱,必须有个政治*山才成。庾省长虽然不是自己的*山,却一直是他精神上的支柱。过去,他在商海里拼搏十几年,目的就是要重返矿山机械厂,攀上国企大厂这座大山。对于他的事业,老金、杨总裁、庾省长一直是持态度。如果自己这一次倒下去,老金、杨总裁、庾省长岂不是也要跟着吃瓜落? 接着,他回想起了那两根管子。在锅炉制作过程国,他出于吝啬,虽然将两根打了×的钢管焊接在了锅炉上,导致了试车爆炸,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隐患不是在这里。洋设备主机与配套设备的控制软件联接不上,这才是致命的问题。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重担就落在自己未来女婿李英杰的身上了。只有李英杰的研究有了成果,洋设备试车成功,才能还老金一个清白,让受贿的谣言不攻自破。也只有等待试车成功,才能阻挡李金铸重返矿山机械厂的步伐,巩固自己的厂长位置。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李英杰的回国就像是天赐给他、也是赐给”北方重化“的贵人,为了说服了回国,听说庾省长亲自发出了邀请;现在,杨总裁把一座宾馆让给他做博士后工作站;可见,他的到来,对于洋设备试车,对于北方重化是何等重要。在这上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尽上全力去他。 这不,夫人在家里包了饺子,刚刚从锅里捞出来,他就带着丽丽,开着车给未来的女婿送饭来了。 父女二人乘车来到宾馆。正好,李英杰刚刚要准备回家吃晚饭,他们急忙拎着饭盒,走进了研究室。 “哟,孙叔叔,你怎么来了破?身体好些了吗?” 英杰赶紧站起来迎接。 “英杰,你大婶包了三鲜馅儿的饺子,让我们给你送来。快趁热吃吧!” 丽丽打开了饭盒,饺子的香气热腾腾地冒了出来。 “这饺子,好香!替我谢谢大婶。” 英杰客气了一句,然后把孙水侯让到了沙发上。 丽丽看了看微机屏幕上的画面,不客气地上去打开,玩起了游戏。 “英杰啊,这科研的事儿啊,太枯燥了吧。” 一见到 未来的女婿,孙水侯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 “不累……” 英杰吃着饺子,回答着孙水侯的问话。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连忙抬起头来,问这位未来的岳父,“孙叔叔,有件事儿……我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儿啊?说吧!” 孙水侯笑嘻嘻地咧开了嘴。 “你们制作的配套设备,控制软件部分是谁做的?” “控制软件,我们哪儿会做?我在蓟原招标扫了一个月,也没人敢接这个活儿,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委给了到上海一家公司。” 孙水侯笑了笑,接着又问,“英杰,你是不是说,我们软件控制部分有问题?” “指令接收部分与洋设备主机不兼容,我得调整一下。” “那,你就大胆地调吧。” 孙水侯告诉他,“当初,他们就提醒过我,这套软件联结其它系统时需要调整。” “可是,调整需要源程序。他们提供了吗?” “源程序?” 孙水侯有点儿懵了,“我不懂。林工也不精通。没向人家要哇!” “他们应该主动提供情报才对。” “爸,现在你就冲他们要去。” 丽丽听到这儿,着急了。 “你现在去要,人家不一定愿意给你了。” 英杰露出了几分愁容。 “为什么?” “因为,源程序设计是个很辛苦的活儿,设计者为了投机取巧,常常将几套程序融合在一起,如果你把真正的源程序弄来,容易造成其它产品的失密。 “孙叔叔,对方是个什么公司?” “呵呵,时间一长,我也忘了……好象是叫什么二卖公司。” 孙水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什么二卖、三卖的?你这公司让人家上哪儿找去?” 丽丽埋怨起父亲来。 “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孙水侯摊开了双手。 “孙叔叔,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上海German公司。” 英杰肯定地说道。 “German?……翻译过来不就是日尔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