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边伯贤觉得时间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明明晚自习的时候过得那么慢，可是朴灿烈送他的路程却有这么快。他到了宿舍门口还是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再一次想直接长在朴灿烈身上就好了。

    “今天吃了糖，晚上刷牙要超过三分钟。”朴灿烈最后嘱咐着，他们没办法像其他情侣那样依依不舍地拥抱腻歪，好在情侣都是在女生门口，男生门口倒是少有。

    边伯贤低着头答应，伸手抓着朴灿烈衣摆不想他走。

    能抱抱就好了。

    他心里不由有些失落，只恨自己不是女生，食指伸进朴灿烈衣服里，在他的肚皮上一下一下挠着，也不走也不说话。

    朴灿烈看他心情实在是不佳，抓着他的手腕往楼后走，男生宿舍后面是围墙，那里又黑又窄，但也因此几乎没有人会过来。地上碎石砖头随意散落着，朴灿烈带着他挤了进去，两个人亲密地贴在了一起。他一只手扣着边伯贤的腰把他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找到了边伯贤的手，十指紧扣。

    边伯贤的头刚好放在朴灿烈肩上，呼吸又热又湿地打在他脖颈皮肤上，两个人没说话只紧紧拥抱着。边伯贤血液沸腾着，每一寸皮肤都与朴灿烈亲密相贴。他觉得朴灿烈真的有读心术，总能读出来自己心里的想法，然后满足他的愿望。

    两个人紧密地拥抱着，在月光下，在窄巷里。

    他们像在偷情，却又是在坦荡恋爱，私密又纯粹。

    直到第一遍就寝铃响起来才提醒了两个人，边伯贤抬起了头，亲了亲朴灿烈的下巴：“我得回去了。”

    “舍得了？”朴灿烈低下头看着黑暗里边伯贤亮晶晶的眼睛。两个人被这个炎热的夏天和狭窄的空间热得浑身是汗，相握的手心也是又粘又热。

    “再不回去，保证不了刷牙够三分钟了。”边伯贤丝毫不知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危险。

    怎么会这么乖？怎么会这么听话？

    “明天还给你买糖。”朴灿烈拉着他离开了缝隙，刚出来就感受到晚风带来的凉意，回想起刚才宁愿热着也要拥抱的劲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那我回去了啊。”边伯贤一步三回头，朴灿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舍得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在边伯贤舍不得离开的时候他总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耍小孩脾性在粘人，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原来送人的人才应该是最舍不得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太粘人了。

    粘来粘去，终于是等到了周末。

    朴灿烈带着边伯贤回家的时候车速飙得飞快，到家后丁栩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他们。

    再次见到丁栩边伯贤却又是另一个心境，他显得比之前更加拘谨，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不过丁栩是开心的，她感觉到边伯贤好像有要亲近她的意思，甚至主动给她夹了菜。

    她心里又满足又欣慰，吃完饭就拉着朴景城去商场要给边伯贤买衣服。

    “不用不用，阿姨。”边伯贤连忙摆手拒绝。

    “你不愿意逛就和你哥在家，阿姨今天心情好就是想花钱。”丁栩从小就是大小姐做派，拉着朴景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留下慢悠悠收拾碗碟的朴灿烈，和一脸蒙的边伯贤。

    “她喜欢你才会给你买衣服。”朴灿烈怕边伯贤有心理负担于是解释道。把碗盘放到洗碗机擦完桌子洗了个手。然后确定自己手上没有油腻感才上手摸了摸边伯贤的头发，“怎么还傻着呢？”

    “我总觉得……”边伯贤还没说完就被朴灿烈打断。

    “和我单独待一会儿不好吗？”

    “我们亲一下？”

    连续两个问题砸在边伯贤头上，像是中了头彩。边伯贤总算抛开心里的负担，慢慢走到朴灿烈面前，大着胆子坐到他腿上：“你抱我。”

    朴灿烈把他腿在自己腰上盘好，然后站起了身抱着他回了房间。

    “锁门。”朴灿烈指挥着，边伯贤听话地关上了卧室门然后拧上了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边伯贤迫不及待地在锁好门后就贴上了他的嘴唇，一下一下亲着，单纯地连舌头也不会伸一下。

    朴灿烈也任由他自己玩着坐到了床边，边伯贤跪坐在他腿上，脚上的小绵羊拖鞋掉到了地上又发出一声响。

    再是嘴唇碰触分离的声音。

    周围安静得每一个声音都被无限放大，甚至衣服布料的摩擦声都听起来震耳欲聋，边伯贤的手从朴灿烈衣摆里钻了进去，掌心贴着腹肌的形状抚摸。

    朴灿烈也终于在此刻忍受不住，翻了个身把边伯贤压在身下，伸出舌头撬开了他的嘴，水声渍渍。

    再放开时两个人明显都有些激动，为了防止边伯贤眼睛和嘴唇全部水润润的，明明都已经捯饬不过来似的喘气，却还开口问：“今天的糖呢？”

    朴灿烈的笑声也带着点喘声：“少不了你的，我给你拿。”然后胳膊一撑正准备起身就又被边伯贤拉住。他平常一样看着他，手往下伸去碰到了那处硬挺然后握住，用着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了句：“我能吃这个吗？”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要这样，应该是看片儿里学的。

    “……能不能学点好。”朴灿烈不想让他这样，拨掉他的手还是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袋软糖。

    边伯贤往床上挪了挪，在朴灿烈坐上床后枕在了他的腿上。

    朴灿烈撕开包装，一股浓郁的葡萄味扑鼻而来，他伸手捏了一颗放到了边伯贤嘴边，在边伯贤要张嘴吃点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去：“张嘴。”

    边伯贤已经习惯在吃糖前检查牙齿，然后张开了嘴：“啊——”

    朴灿烈看了看才放心，把软糖重新送到他嘴边让他吃掉。边伯贤吃糖也不老实，手在朴灿烈身上摸来摸去，朴灿烈也纵着他，不过分就不会阻止。

    “你还没长过智齿吧。”朴灿烈忽然问。

    “没长。”边伯贤不太清楚智齿是什么，只是他有几个朋友长了，但都没什么反应。

    “我感觉你要长智齿，我看大牙后面好像冒了点头儿。”朴灿烈一颗软糖又送了过去。

    边伯贤不以为然：“长就长呗。”

    “我去年长的，很疼。”朴灿烈提醒。他因为智齿可没少受苦，牙疼的痛苦不必说，拔完了之后脸肿到变形。

    “我不怕疼。”边伯贤没当回事，咬过朴灿烈指尖最后一颗软糖。

    “到时候可别找我哭。”

    智齿差不多每个人都会长，有人疼有人不会，这也没办法防患于未然，只不过朴灿烈已经在想如果疼的话该拿什么哄会让边伯贤不那么难受了。

    吃了一包糖两个人火也降下去不少，就这么在一块呆着没再说话。边伯贤在手机上和黎子吉聊天，黎子吉也摸清楚边伯贤周末会和他对象呆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恋爱心得。

    黎子吉学钢琴是想参加艺考，聊到考大学边伯贤抬头问朴灿烈：“你想考什么大学啊？”

    “考上哪个算哪个。”朴灿烈放下手机专心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想过吗？”

    “你考哪个我考哪个。”

    边伯贤在朴灿烈怀疑的眼神中掐了他一把：“我是艺考，艺考分我很高的。”

    “厉害。”他真心夸赞，“你学的是声乐？”

    朴灿烈捏着他薄薄的耳朵，大拇指蹭着耳朵里面又软又细的小绒毛，其实是没有任何触感的，可朴灿烈总觉得自己摸到了，毛茸茸的，像一只小绵羊。

    边伯贤就是。

    “是啊。我喜欢唱歌，还有乐器。”边伯贤谈及自己熟悉擅长的领域自信多了，仿佛在朴灿烈面前抖落着漂亮尾巴慢慢开屏的小孔雀。

    “你上次在寝室唱的是什么？”

    再提起时好像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但其实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边伯贤想了想那天的事：“想你想你。”

    “嗯？”

    “就叫《想你想你》。”

    朴灿烈笑了：“再唱给我听听？”

    边伯贤把一条腿翘在了另一条腿上，慢悠悠地给他唱，边伯贤不只听过正式版，还听过这首歌正式发表之前的吉他弹唱版，歌词微微有点不同，他唱了后面那版。

    “因为你我初次这相遇，在这样的黄昏里。”他慢慢地唱出这句，脑子里不由想起他第一次见朴灿烈。

    ——他那会儿才刚初一，他被朴景城带到这栋又大又漂亮的别墅，里面高端大气的皮质沙发和华丽的旋梯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其次是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少年。

    那时朴灿烈中考过后，头发也染了个很亮的金色，配上短寸特像一个裹着金箔的猕猴桃。黄昏的霞光从窗户折射进来洒在他身上，又穿着红色的球衣显得皮肤更白，胳膊上也没有现在这么明显的肌rou块，四肢细瘦修长的少年倒是从那会儿就有很高的个子，腿在沙发上都屈不下。

    他嘴上不断说着话，告诉队友怎么cao作，还时不时骂一句对家，那时他的长相更青涩些却也已经好看得让人觉得这不应该是真实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第一次见朴灿烈就不由自主总是看他的一举一动，后面他不和他们住在一块，却依然在学校时不时地碰到朴灿烈，他张狂恣意，笑起来闪着光似的，让人总是忍不住把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般次次擦肩而过，每一次都加重边伯贤对他的渴望幻想。

    终于还是成为他的了。

    “怎么不唱了？”朴灿烈摸了摸他嘴角的痣。

    “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我吗？”

    “不太记得了。”朴灿烈也没怕边伯贤闹脾气，“但我那天的确是冷静了许久，才接受自己忽然有个弟弟。”

    边伯贤不追究这个，只是有些遗憾那时候怎么这么倔，若是早点住过来，他和朴灿烈又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比他和丁书淇还要更熟呢？丁书淇就会嫉妒他每天和他哥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睡觉，也不会说他抢走了他哥这种话。

    哪怕没有现在这层恋爱关系，也明明是他和朴灿烈更亲一点。更别提今时不同往日，他所渴望的，满足了他所有幻想与心愿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

    “别乱想，边伯贤！”看着他不算太好的表情朴灿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叫我宝宝。”边伯贤皱着眉抬头瞪朴灿烈。

    “别乱想，宝宝。”朴灿烈的手一直在边伯贤脸上摸着，捂得他皮肤guntang，泡了一汪温泉似的。

    “不乱想。”

    话音刚落，传来清脆的钥匙声，和丁栩朴景城的交谈声。丁栩扬起声喊：“伯贤，下来试试合不合身。”

    边伯贤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感，逗得朴灿烈勾了勾唇：“快去吧，我随后再过去。”

    他下了床慢悠悠往外走，和边伯贤错开时间出现，等他到客厅的时候，看到边伯贤小心翼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丁栩从满沙发的购物袋里一件一件拿出衣服往边伯贤身上比试。

    这会儿她手里是一件毛绒绒的冬天的睡衣。和他的拖鞋很像，天蓝色的，上面带着绵羊刺绣。他甚至都怀疑这是她自己私下定制的，哪来这么多小绵羊。

    “哎呀，真的太可爱了，伯贤穿上肯定很可爱。”丁栩被边伯贤还懵着的表情可爱得直拍手，然后又拿出短袖卫衣短裤，加起来大概十几个购物袋。

    见朴灿烈走过来丁栩眼睛都亮了，从沙发上拿过购物袋一股脑全部送到朴灿烈怀里：“正好你来了，去给伯贤抱上去，让他慢慢换。”

    “你把袋子都放我手上，我怎么把他抱上去？”朴灿烈坏着心眼儿故意曲解丁栩的意思。

    边伯贤的眼睛瞬间瞪大，差点伸出手去捂他的嘴，丁栩先他一步，一个巴掌拍在朴灿烈胳膊上：“混球儿，我说你把伯贤的衣服抱上去。”

    “我都能抱上去。”朴灿烈眼睛看着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存在的边伯贤说。

    “把你能的，你要是都能抱上去我给你发一千块红包。”

    朴灿烈把所有袋子都挂在一条胳膊上，冲着边伯贤伸着手：“过来。”

    “不要。”边伯贤连忙摆手，然后扭头去看丁栩，“他乱开玩笑。”

    “伯贤不怕，他要是把你摔了我打断他的腿。”丁栩做足了架势要看热闹。

    “哪那么多废话。”朴灿烈直接弯腰，用一只胳膊把边伯贤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上面，抱小孩儿似的。

    “哈哈哈哈，你还真的能抱起来，算你是个好哥哥。”丁栩并没有多想，只是看着两个人感情好自己也开心。

    “快放我下来。”边伯贤小声说着，用拳头锤朴灿烈的肩膀。说着还偷偷去看丁栩，生怕她发现什么。

    随着台阶升高，朴灿烈抱着他也一颠一颠地，边伯贤不得不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朴灿烈并没有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边伯贤的房间，然后把他扔在了床上。一堆装着衣服的袋子被他堆在床头。

    “你怎么这样。”边伯贤嗔怪着他，听着却和撒娇没差，朴灿烈转身关上了门并且上了锁。

    “宝宝，穿给我看。”